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时间是加快奔跑的白马,追不上的尾声,是世间未尽的贪嗔痴喜怒哀乐。
那个将在春天时入宫被封为良妃的女子,明明是北方的佳人,却生就了一副袅袅娜娜的江南烟雨的样貌。比谷雨那个真正的江南女子更像是雨雾中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随着这次的小婚礼,也是沾着这个喜气,谢卉儿升至德妃位、孙婕妤也是晋位了修仪、徐承徽连跳几级,成了贵人,独居在惠草居。
郑宝林则还是跟着孙修仪一道住着,不过也升了升位分,晋为美人。唯萧清瑜位置未有变化。
新入宫的妃子,还是这种破例被召入宫中的妃子,大家观其婉婉约约动作,不蔓不枝的身段,心中也难免去想着官家是看中了其姿色才令刚犯下罪过的王氏女入宫居于高位。
接过王嫒所奉茶水,攸宁不自觉的就将其与另一边淡然自若的萧清瑜作比,都是一样的素雅清淡,容颜出尘。
只不过,萧清瑜的柔弱只在表面不在内里,就算是再恶劣的环境她都能够第一时间的找出最适合自己的生存条件,看她在后宫如鱼得水的样子就可以明了了。
而王嫒,便是那种需要人细心呵护,受不得一丁点儿风吹雨打,小身板孱弱的似乎一阵小春风都能够给她吹走了。
也难怪前几日赵煦特特的吩咐了,要给这个小美人找一个温暖的居所,也要她多多的费心关照。原来是怕小美人给她们这些“怨毒”的女子欺负死了。
既是官家的命令,攸宁也就不得不遵从一下,不仅给新人备的礼比以往厚上了三分,还将椒风殿给了王嫒。
看见寂寞的后宫女子们脸都绿了,攸宁也知道自己已经给王嫒拉满了嫉妒值,于是道:“王妹妹体弱多病的,椒风殿舒适宜居,由着官家做主给了王妹妹的。也是为了王妹妹的兄长,王启将军边境抗敌的功劳。”
“妹妹与本宫还有萧姐姐都差不了几岁的,无聊时常常来往也是好的。今晚是你的新婚夜,官家政务繁忙,说是晚点才会过去,你可早点安歇,不必等着官家。”
王嫒含羞带怯的应了,雪白的脸上飞快的起了两抹红晕,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羞怯了就表现在了脸上。
几个后妃包括攸宁看在眼里,深觉自己都老了,当初谁不是这样的喜怒都在脸上呢?
宫中似乎又出什么事情,椒房殿总管太监张德顺俯着腰进来,与攸宁耳语了两句,攸宁神色并未变化,笑着说了句:“这样的大喜日子,本该再和姐妹们续一会儿话的,只不过本宫殿里一个小宫人犯了事。是以失陪了。姐姐们来的熟,尽管吩咐谷雨就行。”
说着,含笑起身离坐而去。众妃亦起身,俯腰相送。
攸宁走后,萧清瑜也道自己殿内有事,先行一步离开了,紧接着朱贵人向良妃说了些祝福语,送过贺礼之后也跟在萧清瑜的后面走了。
如今殿内就剩下还一脸茫然的王嫒和端坐着的孙修仪与郑美人了。
谷雨替三人换上新的茶水糕点后,继续眼观鼻鼻观新的伺立一旁。
思量几番,王嫒也准备告辞,不过也不知说些什么,就学着刚刚萧清瑜的清冷范儿,道:“那我也先走了。。。。。。”如果不是带着拉长的尾音,还是真的挺清冷高贵的。
孙修仪友好的笑着,走到王嫒身边说道:“妹妹刚进宫的可能不是很了解,姐姐不才的给你领个路吧。”
王嫒自是求之不得了,也不是说不认识路,而是对宫中的形势并不是很了解。她知道自己一个偏支的女子,被王氏的主母看重,送入宫中。不仅是要拉拢她的哥哥,也是要她接替起王淑妃的位置,为王家做个里应外合的桥梁。
既然现在孙修仪这样的“老人”愿意主动示好,她又岂有不接之礼。
且不说良妃和孙修仪等路上又说了些什么,而被唤走的攸宁那边,手上一松,那写着暗卫刚刚传来的消息的简子,掉在地上发出“啪”的声音了,整个人只感到一阵发无力。
第一件事:在太皇太后陵寝的苏嬷嬷守完了三个月的陵后,殉主而去。第二件便是墨城守疆的宋国公旧疾复发,病危。第三是,赵煦疑似要继续削弱世家之力,好似要废除世庶等级制。
这就是,外祖母所言的,她将要面临的抉择吗?世庶制度被废,传承百年的世族的优越感也不是来自那虚无的制度的,要彻底削弱世族的优越感,必然要削减世族的权利。
外祖母走了,伺候的苏嬷嬷也随着去了,生命聊无意义的时候,是不是就该结束了?活在这权谋争斗之中,带着假面、不见真心,到底是为了什么?
要惩之必先捧之,是以王家才会有新女入宫为妃是吗?那么,冬天时的雪娃娃,对他来说,又是什么呢?诱哄她的工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