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凝视着赵煦,道:“不管朝堂形势如何,帝王,始终都是帝王。这点,希望官家可以谨记。”
赵煦跪首,真心诚意的行礼道:“皇祖母可以支持煦,自小到大,祖母教诲,一天不敢忘。”
太皇太后不语,只抬手示意赵煦起身。由苏嬷嬷搀扶出了宣室殿门。
繁厚的太后袍服正装,银白的发丝在日光下微微反光,简单的玉簪点缀期间。
许是衣饰太重,她的脚步虚浮。落脚,几乎不沾地面。
出了殿门后,她抬头看了眼天色。
落日的余晖洒满整个禁宫。度上了金色的辉煌。
在这本该孤寂的时刻,到令其有了生机勃勃的错觉。
尚带暖意的落日余晖,暖上她苍白的脸颊,显得别样红润了几分。
寂静空旷的宫道上,回响着数声,轻重不齐的咳嗽声。
越远,越加无力。
后妃们总是有些办法知道前朝之事的。当然,事不关己的也是有的。
正如已怀了五个月大的皇嗣的朱妃。三月过后的肚子已如吹气球一般的鼓了起来,在一众从未怀孕生子过的后妃眼里,十分的神奇。
朱妃,也只管在蕙草居中安心养胎,除必要的请安外,几乎足不出户。
同样有孕的王淑妃倒是对朝政十分关心的,她可是一直以前朝的端肃太后为榜样的!
端肃太后出身世族,却不得明帝看重,不过是后宫中普普通通的妃子。可是其子争气,夺嫡之争力挫其兄。由此,端肃才成了有懿号的端肃太后。
在承帝早夭后,扶持其孙少帝,开始了长达三十年之久的掌朝时期,直到八王之乱,前朝覆灭。
是以,在知晓前朝辩论的结果后,王淑妃一下一下轻轻摸着自己并不明显的肚子,轻声细语的嘱托:
“皇儿可一定要替母妃争气,这宫中,母妃唯有靠你了。你父皇留下的万世基业,必然会到你手里的。”
“纵使不择手段,母妃也在所不惜!”
院里梧桐落叶,又是一年深秋。
堂前辩论的一天,萧氏约出攸宁,也在御花园中坐了一天。
百花凋零的季节,御花园中倒是色彩分明都很。
倒是可应那句“我言秋日盛春朝”了。
一簇簇的月季,红黄白相见,盛放的错落有致;木槿丛丛,点点小花,隐隐能见白紫红三色,躲在丛中,羞见世人;帝皇菊单单立成一片,大朵大朵的开着,比之牡丹,不输盛气凌人之势。
还有别的花,红的热烈的天人菊与木芙蓉,秋葵、□□葵、蛇目菊、百日草不等,躲在草丛之间,不得照料,一样活的精彩极了。
许是心情好的缘故,面对萧氏这个老对手了,攸宁依旧不显耐烦。
何况,秋日的御花园,倒有一番美景。
不说那些花,便是假山、怪石的摆放,也为着这秋,重新修饰过。
“园匠们竟有这等精巧的心思,圣人可得好好赏上一赏才是。”
见攸宁明显喜爱景色的神情,萧清瑜转了原先论诗的话题,言说了一句。
攸宁拈起一个槐花冻奶糕,咬下一角,吞下,才答:“宸妃姐姐说的不错。”
令身边的寒露去了,并没有召见的意思。
“看着这些花,妾身倒想起小时候家旁边的桂花林,十月份的时候,白色的小花都开在树上,闻其味,浓烈如陈年的老酒,起坛后能飘香十里。”
萧清瑜仿佛陷入回忆中,“只要桂花一开,妾身与几个哥哥,是闲不住的,定偷偷的瞒着母亲,拿着长长的杆子,跑到林中去,嗅着桂花香,打着桂花。妾身就捡起地上的桂花,回去交给嬷嬷她做的桂花糕,是最好吃的。”
“没想到原来仙子一样优雅娴静的宸妃姐姐,还有那般顽劣的童年。”攸宁吃完了整个糕点,用帕子擦净手指。
没来由的,就想起了自己的儿时,也是捣蛋的,上树淘蛋下河抓鱼,只要昭阳一不注意,她就能将公主府与护国公府个底朝天。
可是,再顽劣,也被局限在小小的院子中。出门,不是进宫便是上香,无趣的很。
幼时的她,多羡慕那些庶族的女子,那些平民的贵女。没有太多的规矩礼法压身,反而轻松自在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