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常的穿着,看着也算端庄。方才让小书童领着去了。
到松竹院的时候,宋珺正在作画,画的就是院中的青松。见到攸宁请安,也未停笔,只开口让攸宁站到身边去。
待勾出最后一笔,宋珺满意的看了看,问:“宁儿来看看,爹爹这副画如何?”
攸宁仔细的看了看,父亲的笔力一如既往的张弛有度,整棵青松跃然纸上,既写意又有型。
“爹爹的画青松,画竹子,笔力雄厚,自是好的。”
宋珺勉唇一笑,道:“你再仔细看一番。”
攸宁看了眼父亲,又细看了遍,还是未找出不妥之处。换个位置,依旧如此。
茫然的摇了摇头。
“再看看那颗松树。”宋珺提醒。
画中只一颗大松树,树下一老人,一条溪,老人正在树下垂钓。许是天上的日头太毒,松树怕老人晒到,弯曲了笔直的树干,像樟树一般落下巨大的树荫,好让老人乘凉。
这样看来,还真有几分奇怪的样子。
要知松自古以来被人所推崇的,便是它屹立不倒的身躯,高洁傲岸的气质。
“这松树的躯干,为什么弯曲了?”攸宁问。
“你可从中感悟到什么?”宋珺又抛出一个问题。
攸宁难得无语,一棵本该直着的树被太阳晒弯了,难道是在吐槽近来日头太毒了些?
见女儿不语,宋珺也不难为她了,直接开口道:“爹爹时常教导你们兄妹三人,应有林下之风,像梅一般在严寒中盛放,如竹一般四季常青,和松一样的品性高洁。但是……”
话锋一转,宋珺的声音总是有了些担忧在里面,“将来爹爹的小宁儿就要入宫了,在宫中,宁儿记得以前爹爹说的话全是放屁就好,千万别在那地方想着当一个女君子。以后宁儿的生存法则只要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倍还之。宁儿还不回去,就与爹爹说,爹爹替宁儿还!”
攸宁噗嗤一笑,没想到谪仙似宋珺,也有说粗话的时候。对婚约的迷茫也散去几分。
“若真是要硬咽委屈的时候,宁儿也要记着,爹爹画的松也有弯曲身子的时候,必要时忍一时之气,莫争一时长短。”
“宁儿,你虽对后宫不陌生,但还是在太后娘娘的羽翼之下,你所见到的、所知道的那些肮脏,连后宫的分之一也未到。你生性单纯,可别再被有心之人利用……”
宋珺满腔的叮嘱还未说完,就被攸宁打断。
“我知道了,爹爹。宁儿不是傻子,不会平白给人当抢的。而且宫中无太后,外祖母最大,太子哥哥又疼我,我又是皇后,谁敢欺负我呢?”
攸宁眯着眼睛与宋珺撒娇,一副小女儿家的痴态。
想到如花似玉的小女儿五岁就要大婚,宋珺心里就是一阵不舍,他了解新帝,那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帝王,一颗心估计不会被儿女情长所牵绊,他惟愿的便是,赵煦真能够像他自己说的,对待妹妹一般的,善待攸宁。
心中也有同昭阳一样的疑惑,为何仁宗会在攸宁出生前就立下赐婚遗诏?对于王萧谢朱四家只选妃,未限定人选来看还算有几分道理,立后一说却显牵强。
死去的人如何能算到恭帝可以在位多长时间?如何能算到太子八之前是否会定亲娶亲?如何能算到昭阳的那一胎,一定会是个闺女呢?
这些,都不好叫攸宁知道。
攸宁离开松竹院时,心中虽还有些怅惘不安,到底消散去不少。
总归,赵煦,对她,还算会有几分真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