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这个蠢人如今养成的这副性子,说到底还是她爹高宗纵出来的结果,旦萧氏犯了蠢,跟着丢脸的是整个大周朝,受害的也都是别人。
始元八年发生的事,就好像还在昨日。
始元二年之时,地方进上家人子备选,淮郡平春县萧乡绅家有女,姿容妍丽,举被选为家人子进宫伺候官家。
在群芳争艳的后宫之中,萧氏容颜并非绝色,却自有那抹遗世独立的清雅之味。下便夺了高宗的喜爱,盛宠长达二十年,并生育了皇七子。
而出生襄阳侯府的皇后方氏,姝色容颜,倾城绝色之姿在日复日的冰冷的宫室之内慢慢枯萎。
始元八年,时值当时还是太子的仁宗,游学盘山书院。小太子与书院众人同吃同住同睡,并未做过多的防备。而方后亦未曾想过,后宫的手段会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扩展到宫外去。
太子所食之物相克,参夹了南境秘药,使得太子体虚孱弱,时时咳血不止。
方后与上京世家皆所惊惧,震怒不已。襄阳侯亲自探查此案,书院众人皆以罪论之,祸及百人,无人幸免。案件线索渐渐指向后宫二妃:是自入宫以来就盛宠不断的萧婕妤,是生养了二公主昭容的徐良媛。案情明朗起来。
原是萧婕妤发现自己有孕后,持宠生娇,遂起夺位之心,许以徐氏重利,徐家相助,以皇商的便利身份自南境偷运回秘药,再之后买通书院粗使数人,派之以心腹,将秘药缓缓下于太子饭食之中。
以此行暗害太子事。
证据确凿,水落石出。却在如此的情况之下,高宗力保下萧氏,言其无罪。主脑乃是鬼迷心窍的徐氏及徐家。
终此,始元八年的太子案,朱家上上下下及盘山书院受牵连的家族人等,共计两百余人问罪。十三以下的幼儿及妇孺皆流放西疆,永世不得入京。十三以上的男子,判处斩首等不同等级的刑罚,以安方后与襄阳侯府的怒火。
那日,血染了上京城的上空,问斩台上的鲜血洗了七日也未洗净。
那日,方后和高宗彻底决裂,昔日夫妻情分尽皆随宝剑同断在宣室之内。
那日,世家正式抵制高宗新政改革的方案,朝堂形式涌现出两极分化之势。世族与庶族对立而战。
禁闭的椒房殿宫门,为儿子调养身体的方后,彻底明白了个道理:个野心勃勃为了你身后利益而求娶你的男人所说的诺言,远不及到手的权利来的实际些。
当初的誓言有多美,而今的现实便有多残酷。
未央宫宣室,帝之议政所在。
恭帝即位三月以来,难得有次明确而强硬的命令——调纪大将军归京。理由也很高尚:如今大周国库空虚,实不在适合与北漠再战,最好的办法还是签订和平条约,以求边境宁静。
并且,可以避免将士们将生虚耗在边关,骨肉生离。并,圣人十分之思念家人,国之后的母族举家在边关实在不妥当。
宋衍作为太尉,主理军事,在兵权调动项上,对此并不多加阻拦。只随意的刁难了恭帝几句也就顺势应下了。
纪将军手里北漠边防的兵权,直是世家的心腹大患,如今恭帝主动将这权利交于世家,还真是令人难以拒绝呢。宋衍早已在心头打算起派谁去接替兵权。
嗯,举贤不避亲,就方老头家的二儿子了。
同此,被派往北漠和谈的大鸿胪谢浔,在谈判中大获全胜,北漠自此正式成为大周的附属国,以诸侯礼待大周。大周许北漠每到冬至苦寒之时,接济北漠以粮食物品。北漠臣民需习大周礼仪,进行汉化。
北漠王对此十分憋屈,只为吃食药品,就要向大周皇帝俯首陈臣,老大成了老二。
奈何前月北漠发生羊瘟,大部分的羊羔都病死了。冬日马匹无力,粮草不足。要熬过严冬,只有听从昭容公主的建议,签下那个不平等条约了。
待纪皇后回到椒房殿的时候,两个孩子早已起身,已用完早点。
刚从永寿宫回来,并不需要再次带两个孩子去永寿宫请安,但长乐宫那边却是要去请安的,宫规要求,而是对这个宫中真正的掌权人的敬畏。
更何况今日是方太后为太子选定启蒙老师的日子。
她看着安静的由侍女侍奉漱口的煦儿,不过三岁的稚龄,已是副小大人的样子了。
毕竟是刚回到自己的身边,暂时亲近不起来也是有的。时半会也不会和旁边扭扭捏捏不肯配合女侍的崇华般,与自己亲昵也是有的。
当初赵煦过继到仁宗名下之后,直由仁宗嫡后原氏抚养,养之精心处,她都自愧弗如。只是仁宗夫妻二人感情想宜,仁宗病体难愈,原后感同身受。
待建元八年的时候,仁宗病情加重,原后入清远庵为仁宗祈福,再未出清远庵步。
那时起,赵煦养于长乐宫方后膝下。直至月前,纪皇后明确表示了自己心中所想,母子方才团聚。只是这母子的缘分终究还是有点薄。
在小小的赵煦眼里,他的母后直在清远庵里闭门不出,为父皇诵经。纪皇后是他的小伯母,不知她为何要自称是自己的母亲。他着实有些乱了。
满腔慈母心肠的纪皇后也不知如何打破和儿子之间的这种坚冰,只得寄托以时间。
“煦儿,母后带你与妹妹道去长乐宫给你们方皇祖母请安可好?”纪皇后把抱起因怎么也解不开手中的九连环而显得郁闷的崇华,低声询问小赵煦的意见。
小赵煦的注意立刻就从九连环上转移开来,清澈的瞳孔中透着显而易见的欢喜。
这时候的他,才像个三岁的孩子该有的情态,喜怒都在脸上。似平时,小小的人儿总是面无表情的。
“是,母后。”他恭恭敬敬的应了,礼节挑不出丝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