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柜子里的孩子没有半点反应,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只有时断时续的,牙齿不停凿凿凿的声响。
这时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忽然出现在门口,“豚仔?”
妇人生得很漂亮,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美目一转,就把这方寸大小的石室尽收眼底。而后,似乎是十分熟悉的,走向了形似棺材只有一个锁孔的石柜。
整个过程中,这美貌妇人一个眼神也没往杨夕身上扫,并且直接从杨夕身体里穿过去了。
杨夕这才明白,在这心?魔中,自己是完全不存在的。
美貌妇人在石柜前蹲下来,声音轻柔地道:
“豚仔,又在修行吗?”
杨夕琢磨了半天,猪仔?
柜子里的小孩终于发出了声音:“娘,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他的声音十分干涩,男孩子的童音有种脆得易折的质感。
美丽的娘亲微微蹙起眉头,叹了口气,从腰间摸出了一把黑晶石磨制的钥匙。钥匙插jin锁孔里,夫人纤细的腕子抬起那石柜子的柜面,从顶上打?开了石柜,露出里面缩在角落里,两鬓已经被汗水黏湿的孩子。
杨夕眼都直了,这柜子居然是掀盖的,这可更像棺材了啊……
怪不得刚刚找了半天找不到门。
这位夫人腰似杨柳,指如春葱,看起来瘦弱,其实力?气竟大得很。
毫不费力的把棺材里的小孩子捞出来,抱在怀里。
“头发都湿了,娘给你洗个澡吧。”
孩子低低地出声:“是堂哥他们干的。”
母亲把额头与孩子相抵,柔声道:“你爹不是说了,你堂哥他们也是为了你好,是帮你修行呢。”揉了揉孩子的头,又道?,“可不能再去找你爹告状了,会让叔叔伯伯们笑话,我们豚仔是大孩子了,对么?”
那孩子发?着抖靠进?母亲怀里,扁了扁嘴,两只眼睛越发?黑得泥潭一样。
半晌,细
声细气地说:“娘,能不能不要叫我豚仔了……堂哥他们总叫我猪儿子。”
孩子的母亲终于欢快地笑起来,“豚仔本来就是小猪,是猪的儿子啊!你堂哥他们跟你开玩笑呢,咱们幽州人的小名都是这样的,娘小时候叫丑囡呢!”
杨夕有点毛骨悚然地看着那孩子的母亲,总感觉这娘俩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她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才能看着儿子一身冷汗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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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岁的孩子窝在母亲怀里,紧紧地抓着母亲的衣襟,就像抓着这世上最后一根浮木。
两眼黑岑岑地抬起来,略显迷茫地望向娘。好像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娘被人说丑,还可以笑得这么开心?。
他也隐约有些?感觉,娘笑嘻嘻地叫他豚仔的时候,好像自己也不难过。
可不知为什么,堂哥表哥他们这样叫的时候,自己就是会很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可是他太小,又有点笨。
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区别,他只是觉得,好像全世界都说错的那个人是他。
他总是很害怕,却没有人愿意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