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鬼城里,没有灵气可供修行。
“你的思维在转动,你的灵魂在感受,你魂火需要飘动。没有了肉身,我们能消耗的还有什么?不过是,生前积攒下的灵力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司梦生白衣马尾,踩在地下世界的异卵石路。五光十『色』的星河下,道路两旁的绿草闪烁着荧光,无风自动,仿佛漫山遍野趴满了惫懒的萤火虫。
昆仑的刺猬头小伙子,隔着半步跟在他身后。
小伙子有点皮,时不时要招猫逗狗的撸一把路旁发光的草。有时运气好,能摘到一小束或蓝、或紫的发光小花儿。举到面前轻轻一吹,飞起一片细碎的光点儿,轻飘飘落满一手。
半晌,才熄灭。
但这是真需要一点运气的,因为他们不能离开这条卵石小路。他们这些魂魄,一旦离开那巨大牌坊镇守的范围,深入那无际的荒野,立刻会被吸回天去。
已经有激动难以自己的修士,用『性』命的代价试过了。
司梦生也是一张二十来岁的面容,眼神沧桑,却不是昆仑的小刺猬可。他也不在乎老七的跳脱,两眼虚蒙蒙地望着远处魂火汇聚的山峰。自顾自地轻声絮语,吐出了多年来缠身的噩梦:
“可任你生前是合道级别的修士也好,反虚级别的修士也罢,不管你积攒了多少年,灵力也终是会渐渐耗尽的。刚刚与那魔修大战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打得精彩吧?法术纷呈,咒诀翻飞,好像我们还是生前的大能一样……
“可是一仗下来,有多少人的魂火缩水了一半还多。那些魂火虚弱,没办法跟我们同行,只能留在酆都城里的人,难道不曾有勇毅,有力量挣脱轮回么?”
昆仑老七跳脱的步伐,忽然粘滞住了。好像那散发着莹莹白光的石子小路,忽然生出了莫大的吸力,或者老七的双腿忽然被灌满了铅。
“他们消耗的魂火,是不能恢复的吗?”老七震惊的说。
“能的呀,”司梦生淡淡地笑了一下,“有灵气能的呀。”
走在近旁的萧白龙,捏着檀香木质的扇柄,两脚踩着圆润的卵石,声线低沉地接了一句:
“你看见有人恢复了么?或者你以为为什么,酆都城里的魂火,看起来都差不多大?”
老七睁大了眼睛,望着漫天的五彩星河,和眼前异瑰丽的草原。
天旋地转般地,呆呆发问:“为……什么?”
“酆都城里呆的久了,自然越来越小了。而小到一定程度,自然散了……不见了……”
萧白龙望向远处,那双总是仿佛不语含情的黑眸,轻抬起来。仿佛一双黑洞,所有的光亮吸进去,都只剩一片黧黑。
“那魔修在酆都城里修到渡劫,是很吊没错。但你真以为,你眼前看到的这些人,你真以为我们当,没有曾经是合道级别的修士么?”
各『色』的魂火,与珍惜人形的修士们,断断续续地在细而长的白石子路,排成一线。
远远望去,有人声,有灯火。
司梦生看着这一条长龙的最前方,那里有一点莹莹蓝火,指路的航标一般,格外明亮。
“那位灵修前辈刚刚也说过,他是渡劫没成,被天雷打入轮回的。其他人没说,但想来未必只有他吧……”
“簌——”
不知谁吹起的紫『色』光点,从老七的眼前飘过。昆仑老七头顶倔倔的头『毛』,忽然晃动了一下。
“所以,大家只是在等死么……”
“呵,呵呵……”司梦生自嘲地笑。
长龙的尽头,穆君泽明亮的蓝『色』魂火,维持着均速,稳稳地引着长长的队伍向前行进。
他的身后,有那么二三十个修士聚成一团,跟得非常近。这些人神『色』有点鬼祟,还有点惊喜,还有的有点小害羞,互相推推搡搡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