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韫认真地看着她,沉默良久,仔细回想后摇头:“骊山之前,本王从未见过你。”
他没见过自己,苏南枝却忘记了有没有见过他。
毕竟,她缺失了一段大半年的记忆。
“怎么了?”
“没什么……”苏南枝揉了揉头疼的太阳穴,“我并没有流落荒岛过,王爷为何问这?”
“嗯……没事……”
萧沉韫把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扼杀在摇篮中,苏南枝怎么可能是栀栀?
栀栀软糯单纯、脆弱静美,如被精心呵护的雅兰,而苏南枝坚韧聪慧、温柔与肃杀兼备,是能抵御风暴的海棠。
二人截然不同,若栀栀是苏南枝,他不敢相信,他视若珍宝的栀栀究竟遭了多大变故,才能变成如今的苏南枝。
他真是傻了疯了,才会把两个女子想到一块去。
萧沉韫紧闭双眼,任凭海风冷雨打到脸上,攥紧了拳头。
他深呼吸好几口,这才压住心里那股子躁动不安,发颤的全身才逐渐得以平息,身后,隐有女子冷香袭来。
苏南枝搓搓手,哈了口气,冷的俏脸泛白,脱下外袍披在了他身上:“王爷离火堆近些。”
温暖,最是能抚慰人心。
柴禾在雨后漆黑无垠的暗夜里,烧的刺啦作响,火星子四溅。
萧沉韫睁开寒眸,瞳孔倒映的火焰逐渐缠绕攀升,窜上夜空与黑暗博弈,噼里啪啦爆着火花,绯红、炽烈、惹眼。
他伸手去烤火,语气淡的几乎没有情绪:“自母妃去世后,还是头次有人给本王披衣服,怕本王着凉。”
“王爷微服私巡。”苏南枝挑开话题,“却恰好碰上我去嵩阳,好巧。”
巧吗?
不巧。
萧沉韫知道这条水路海盗猖獗,听闻她画舫夜行至此,都睡下了又披上外袍赶来,本想默默跟在船后不做打扰,见她遭难又拼力相救。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儿。
他却没说出真相,神色浅淡地嗯了声:“此次微服私访,丞相北巡本王南巡,和你顺路,无意碰上了,是挺巧的。”
苏南枝刚要说话,那边传来一声嚎啕大哭,春盛连跌带爬地扑过来:“姑娘!呜呜呜姑娘!我终于找到你了!”
人扑进苏南枝怀里,险些将她扑倒在地,抱着她哭了好久。
苏南枝失声低笑,面色温暖如春,俨然世上最温柔的人,轻抚春盛后背:“好了好了,小春盛,我没事,一点伤都没受,你别哭了……”
春盛抽抽噎噎个不停,眼里汪着一包泪,瘪起嘴腮帮子鼓鼓的,咬牙不再哭出声,目光寸步不离地锁紧苏南枝,生怕她再消失。
苏家奴仆陆陆续续从水里走出来,有的是被余晔捞起来的,在地上跪了一排又一排,抹着眼泪,庆幸劫后余生,更庆幸他们的大姑娘毫发无损。
天知道,方才利箭鱼|雷海盗,有多危险啊!不亚于上了战场!
“是大姑娘临危不乱、指挥有序,我们才捡了条命活着!”
“我们能跟着这样仁善又睿智的主子,呜呜呜真是太幸运了……”有些后怕的小丫鬟掩唇哭出声。
“好了,都过去了。”苏南枝笑着安抚他们,思忖道,“看来今夜要去附近城内,找个客栈歇脚了,第二天重买画舫继续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