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深不深的夜里,路灯将人影拉长。安静的夜里,街边的水声都清晰可闻。
林辰与刑从连走在石板路上,才晚上七点多,街边的小店都已关了大半,从某种意义上说,宏景真是个很没出息的城市。
颜家巷依旧有些窄,有些长,唯独发生变化的,是小巷两侧的店铺
据刑从连说,在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市政府对颜家巷进行了改造,两边的民宅被重新修缮,出租给一些想要在文艺产业方面创业的学生,所以,街边的老宅有的变成了咖啡店和茶馆,有的变成了画室或者手工艺工作室。原本泛黄的墙面,被篱笆与花草覆盖,时不时还能看见猫咪在落地窗里小憩,苍老的街道,也因此温暖而富有人情味了许多。
微黄的灯光映照着古旧的门牌,在老式木门前,可怜巴巴蹲着两个人,好像两只等待主人投喂的小动物。
刑从连停下脚步,很无奈看着门口两人,说:“你们这样,隔壁邻居看到会报警。”
正沉迷网络游戏的某位小同志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啊,报什么警?老大你家wifi怎么关了,我把隔壁和隔壁隔壁的密码都帮你破解了,你能放我进去吃口饭吗?”
而在一旁蹲着的另一人,半天都没有说话。
林辰低头看着他,只见那人眼眶微红,目光怔愣,像是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哎,不是前两天,已经通过电话了吗?”他的语气有些软,更多的,是无奈。
他话音未落,那人蹭地跳起,紧紧搂住他:“师兄,你可真别再吓我了!”
———
知道有人全心意在乎你,有时很温暖,有时又变成羁绊。
林辰被付郝拉着胳膊,一起进门,耳边尽是付教授滔滔不绝的诉苦声,他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撒娇?
刑从连站在门边,打开门灯,灯光亮起的刹那,付教授的唠叨声戛然而止。
在他面前,是一片古典式庭院,草木丛中,地灯莹莹地亮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连接着前门与正厅,庭院左侧,是一汪碧绿的池水,在灯光映射下,水面闪烁着清冷的浮光。
付郝愣了半晌,终于吐出两个字来:“卧槽?”
他说完,见鬼似地退了两步,走出门,看了眼门牌,然后冲进门拉住刑从连:“你没事进别人家门干嘛,作为公职人员,你不要知法犯法!”
刑从连也是惊倒,他看着林辰,一副“你师弟这是怎么了”的表情,王朝早就一马当先冲进屋内,迅速开启无线网络,搓着手准备再战一盘。
林辰只好揉了揉付郝的脑袋,替刑从连解释道:“老街改造,市政府实事工程。”
“实事工程还给换房?”
“原先他住的那间屋子就在隔壁,租给了一家画廊,所以就搬到这里。”林辰重复着刑从连给出的解释。
付教授满脸不信:“就他那破屋子,政府凭什么给他换这套,这是园林吧这?”他边说,边走到池塘边,池边堆叠着几处秀雅假山,石拱桥横跨水面,只见鲜红的锦鲤划过水面,漾起层层涟漪,“师兄你看,还有锦鲤啊!”
“嗯,你要不要拜一拜?”刑从连笑问。
“老刑,我跟你说,不该碰的钱你不能碰,知道吗?”付教授突然回头,神情凛然,“你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啊,不要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击倒。”
刑从连有些哭笑不得,问林辰:“你师弟这是转行去上政治课了?”
“老刑,你严肃点,你说你一个刑警,住这样的房子,可千万不能被黄督察知道啊,否则不死你也得脱三层皮!”付郝继续苦口婆心。
听出他虽然絮叨,可言辞中满是关切之意,刑从连笑着揉了揉付郝已经被林辰弄乱的发型,诚恳道:“付教授,您放心吧。”
三人在池边说着话,大多是付郝在不停唠叨,林辰和刑从连则时不时逗他两句。
忽然间,正厅传来一声哀嚎:“老大,我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