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些照片和明信片一类的东西,还有一本收工贴画本,以及两张海报。
那些东西看上去都非常陈旧了,有些照片是很明显刚从相框里摘下,带着明显的被修剪过的痕迹,海报后是不干胶印,林辰征求莉莉同意后,一时间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去读那封信,他拿起了那本贴画本,翻开了第一页。
果然啊,这些东西上所记载的,都是同一个人。
林辰捧着贴画本久久无言,床头亮着一盏孤灯,亮得令人心情酸涩无比。
终于,他抬起头。
刑从连正站在门框中,面对着满床照片,他们一时间,相对无言。
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比如说,为什么许染明明在这一行里干了很久,却会在面对李景天时激烈反抗?
又或者说,为什么明知自己没有可能扳倒李景天,她还要去报警指控李景天?
甚至说,为什么明知去宏景时自己凶多吉少,她还是坚持要去那里?
虽然,林辰现在还暂时不明白这些事情中的联系究竟是什么,但是看着在床上那位正在恣意欢笑、歌唱、摆出各种搞怪造型并且对着镜头竖中指的年轻歌手,他知道,一切的原因,都在这里。
因为那是宋声声。
九年前,因强丨奸罪名,而锒铛入狱的那位不羁青年。
“许染……她……”林辰终于回过神来,他看向床上的莉莉小姐,察觉到自己有些无法遏制地哽咽。
“许染可喜欢宋声声了,喜欢他很久很久了,她一直认为,是李景天和慕卓那个小贱人诬陷宋声声入狱的,你说她认为有什么用呢,宋声声早就完蛋了啊。”
莉莉抽出许染留下的那封信,递给了他。
林辰低头,看着眼前的雪白信纸,头一次觉得,有些畏惧。
他缓缓拆开那封信,忽然,一双手按在了那封信纸上。
刑从连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前。
“我来看。”他对他这样说。
林辰按住刑从连的手,想起先前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也是对方主动承担起那件会令人非常尴尬的事情。
刑从连总是主动承担起很多责任。
但是啊,林辰想,他总也有自己该承担的、并且无人可以代替的事情。
“还是我来吧,这是我该看的东西。”
他望着刑从连担忧的目光,推开了他的手。
林辰觉得,虽然他从未和许染说过一句话,他们完全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但他好像已经在脑海里无数遍描绘过许染的模样。
拆开信纸的刹那,他似乎看见了几天之前,许染安安静静写下这封信的模样。
你好:
我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你,那么姑且就说你吧。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那么说明,我应该已经死了吧。
很多信或者遗书的开头,都会这么说,我之前觉得挺矫情的,但现在自己写的时候,才发现,这是最合适的开头。
我叫许染,女,享年28周岁。
在三周之前,我接到了一个活,我所说的活,就是性丨交易,是的,我是一个妓丨女,用更通俗的话来说,我是一个鸡,脏到骨子里的那种女人,我无法否认这一点。
所以在走进那扇门里的时候,我很清楚,我就是去给男人提供服务的。
但是在那扇门里,坐着的那个男人,确是我永世难忘的一个人。
我恨他,我恨他恨到了骨子里,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就是被他害得身败名裂永世不得超生。
我恨的那个人叫李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