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桂并不是没听子虚道人说过塞拉弗技击的可怕实力,不过像这么一股令资深的修道人都无法抵御的气势,却令她对于公爵阁下马上产生了莫名的憎恨。
她后退了一步,然而另一位名叫齐淮香的虬髯道士立刻硬梆梆地哼了一声,“凭借船坚炮利,迫使吾皇行傀儡之事,难道不是犯上作乱吗?刘谨虽然狂妄无知,想要谋图天下,却还没有像公爵一样,名为王爷,实为叛贼!”
“师兄……”
齐淮香冷冰冰地伸手打断了面色惊惶的子虚道人,他目视公爵阁下,脸上掠过阴冷的笑意,“本教尊崇黄帝,有辅佐大明天下之任,武当历代掌教无不受封真人之名,今奉大明正朔圣皇之命捕拿叛贼朱九郎,余皆一概不论!”
子虚道人大惊失色,“师兄,师尊可并非如此说的!”
齐淮香忽地大吼一声,返身一掌印在对方肩窝之处,当即听到骨裂的异响,子虚道人狂喷出一口鲜血,面如金纸,倒跌出去。
塞拉弗在齐淮香动手的那一刻,突然眼中一闪而逝一丝噬人的寒芒,随后他耐住了性子,马上开动起脑子,当然他并没有考虑太多子虚道人和这两位师兄师姐间的矛盾,他关心的是为什么这两个道士会如此明火执杖地和自己干起来。
在金山卫的时候,他的身边还有2000多海军陆战队与12名公爵卫队成员守护着,麦哲伦将军的舰队一到,手边上又多了5000多名打着“陆军第101军第1师”旗号的护卫部队,但现在,因为局面的紧张,塞拉弗分别命令海军陆战队员们带着十日的口粮与路迎的兵马火速增援南京去了,护卫舰队带着百余条货船以及赫伊里商队从金山卫港出发往东南亚满载而去,麦哲伦将军亲自率领一个舰队,出发前往北方;李光翰则带着直隶省属官、卫队与塞拉弗分道而行,南下招兵买马;一时身边竟然只有瓦恩莫里、唐龙寥寥几名官员和百余名松江当地的二流卫所军队。这姓冯的与姓齐的这样嚣张,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塞拉弗的病体还未完全康复,虽然埃莲娜和几位*医师精心照料,但塞拉弗心中的阴霾还是不能在短时间内驱散他觉得曾经的自己必定没有感受到那种令他有种撕裂般难受的痛苦,并且还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
当听到希达阵亡的消息时,他简直无法抑制住震惊的心绪,他觉得有种无可饶恕的自责感觉猛然升起。当然此时他还并不知道希达爵士已经被从失踪名单中划除他重伤之后被两名卫队的成员想尽办法带离了险境。
现在,塞拉弗已经确定自己遭到了“降临”以来最惨重的打击,忠于他的势力有将近一万人丧命,皇帝逃脱,最要命的是皇太后和阁臣们都还在蠢蠢欲动,不知道安排着什么阴谋诡计,而他们的能量可不能轻易小觑的。
塞拉弗已经做好了打苦仗的准备。
他甚至准备在南京登基,好名正言顺地和朱厚照干上一场。
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赵道长竟然带来了两名图谋不轨的人物,并且他们的表现,绝对只能令公爵阁下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朱九郎,你还是束手就擒吧!”那名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狰狞的老道姑冷笑着说道,“奉天子诏命,山东都指挥司、江西都指挥司已经调派重兵在此布围,若你识相,还可得保全尸,若不识相,哼哼!”
塞拉弗罕见地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用不着吓唬我,我并不清楚是谁和你们许诺过什么,不过请你们想一想,他们是否真的有兑现的可能。相比之下,虽然我只是个王爷,但我却拥有大明国中最强的支付能力,没有人会怀疑我的信誉,放下你们偏执而可笑的念头吧!如果那样的话,你们将和赵道长一样,拥有我的信任以及崇高的名誉。”
他的语速不紧不慢,语声也异乎寻常地平静,但是,他的内心却有些波澜,他在等自己的卫队,只要有那些精锐的卫兵,以及他们手上上了膛的火枪,那么,即使在他生病无力的情况下,仍然能够应付得了一切。
但是他们却迟迟没有前来接应。
塞拉弗心头一沉,既然如此,他索性放开了一切。
“王爷?”冯桂拖长了讥讽的语调,“实为逆贼,引来番狗俘我圣皇,其罪罄竹难书,你还是自裁吧。”
她和齐淮香两人很有默契地双双前进了一步,摆出架势,似乎吃定了他。
塞拉弗从喉咙深处挤出一阵可怕的笑声,“看你们这个样子一定是*有成竹,那么,我就坐在这儿,等你们来收拾吧!”他左右地动了动脖子,骨节喀喀作响。
冯桂和齐淮香两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们今天就是准备好了要来立功的,江西都司佥事指挥使高成德高将军已经向他们说过,只要依计俘虏了朱九郎,那么他们此后就会享受到国师的待遇,就像曾经的张邋遢一样。
明代崇道,道士只要被认为修行有方,很可能会被召进宫成为皇家的御用品,国师的身份极为尊崇,王侯以下官员见了面都要先跟他作揖打招呼,这种荣耀在大明国会被人极为羡慕。
似乎看出了公爵阁下拖延时间的用心,冯桂微微一晒,声音说不出的讽刺,“你不必再等了,此次我教徒众千余已随贫道来此,你的那些手下,恐怕现在无不在被擒之列了,哈哈,哈哈!”
再过狂妄的言论塞拉弗也能够容忍,但是他不能容忍自己亲密的朋友和属下,尤其是列奥纳多伯爵、埃莲娜小姐以及琼佩斯中尉等人处于危险的境地毫无疑问,他已经听到了许多隐约的打杀声,这让他摒制已久的怒气突然地爆发出来!
“够了!你们最好乞求不要被我打成筛子!”
他霍地站起,不过立刻的,两柄拂尘便扑头盖脸地打了过来。玉清子冯桂和璇矶子齐淮香联手绝对是少见的,这两个人都是武当派掌教身边的首徒之中的顶尖人物,由于上代掌教驾鹤西游,这一代掌教却是一个四十岁刚出头的“年青人”,这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心里当然没有什么好滋味了。
子虚道人回归武当门墙的事情,立刻激起了他们强烈的反应,加上一些“偶然”的因素,两人立刻被龙虎山正一教派重利收买,并加入到龙虎山的队伍中,准备抓住塞拉弗之后,再向朱厚照方面邀功请赏。
而策划这一事件的却是另有其人,从子虚道人这里入手,只不过在计划实施过程中一个巧合罢了。
冯、齐两个道士在武当山呆了至少都有三四十年了,他们在道门内家功法上浸淫以久,除了掌教之外,在武当派里几乎是没有人可以击败的。因此,他们对于此次行动抱有轻松的幻想,而对于子虚道人所说塞拉弗的武力,也是多半持怀疑的态度。
公爵阁下才不会跟他们客气,他旋腰扫腿,踢开两条拂尘,随即揉身而上,快如闪电地向齐淮香砸出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