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上什么也没带,外套没穿,脚下还趿拉着一双拖鞋,这样离家出走太草率,所以许为让陈欣待在小区门口的门卫那儿,他独自回家中拿东西。
家里灯火通明,他妈在朋友家打麻将打通宵不回来,刘丽芬正坐在客厅里默默垂泪,许为看见了也没管,从沙发上拿了陈欣的背包和外套便走。
刘丽芬望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口,却到底什么也没说。
她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刚刚跟许为算是小吵了一回,现在又问他要去哪儿有点拉不下脸,而且她相信陈欣不会走多远的,至多在外面吃点什么或在同学家住一晚就会回来,陈欣一向乖巧,从不忤逆她。
于是许为畅通无阻地进了陈欣房间,给她收拾了一身衣服、鞋子和手机,连同自己的手机、衣服及钱包,一股脑塞进自己背包,背上,然后正大光明从门口出去。
刘丽芬见他背着鼓囊囊的背包离开,心里又有些害怕了,她焦躁不安地坐了半分钟,终于起身追出去,喊他:“为为?你们去哪儿?”m。
许为正好坐上电梯,他没搭理刘丽芬。
这个时间点,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按下按钮,电梯开始往下走……
为了防止被刘丽芬跟上,他一出电梯就快步走出单元楼,然后直奔小区门口。
陈欣正站在门卫亭前等他,他走出去,拉着陈欣的胳膊就走,“你妈追过来了,快走!”
他们走到街边,正好一辆出租过来,许为拦下,打开后车门让陈欣先坐进去,正好这时刘丽芬追到了小区门口,看见许为,大喊:“为为,你把我家欣欣带哪儿去?”
陈欣往声音的来源望,这时许为坐了上来,挡住她的视线,斩钉截铁对司机说:“去北京路32号馨苑小区。”
车子立即发动,两道红光射出去,最后消失在路口……
不一会儿,许为背包里传来陈欣的手机铃声,陈欣立即拉开拉链,从包里找到自己的手机,拿起来一看,果然是她妈的来电。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她打的“妈妈”这个备注,心里天人交战,而许为也正在盯着她,他要看看陈欣狠不狠得下这个心,最后,终于不负他所望,陈欣摁下关机键,车厢里瞬间安静了。
她把手机拿在手里,食指轻扣着手机壳,她望向车窗外,车已经走出了那片逼仄的住宅区,外面天高海阔,灯红酒绿,广场上人群汹涌,一块巨型屏幕上正在播放家居广告,热闹一片接着一片。
心中压抑的感觉,也随着注意力的转移而消散了。
等到达馨苑小区时,李子阳接到许为的电话,已等在那里了。www。
他见到陈欣,很是意外,调侃了她几句,许为立即用眼神制止了,他发觉气氛不对,也识趣地没再说话,给了钥匙就骑摩托回家了。
许为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些洗漱用品和零食,然后才领着陈欣进了小区,去那间房子。
上次离开前,许为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但半年多没人住,走进来时,仍闻见一股灰尘味儿,他把房间和客厅各处的灯都打开了,然后将陈欣和背包都安顿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把遥控器递给她,“你想看什么自己调,这里还有零食。”
陈欣起身,灯光下,可以看见她的眼睛已经红肿,人也没什么精神,她沙哑着声开口:“我来抹一抹这个茶几吧!”
许为一手把她按下去,“你坐着,我来。”
陈欣微愕,许为这大少爷,在家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还是我……”望见许为压迫感十足的眼神,陈欣弱弱收回了接下来的话。
然后她就乖乖坐在沙发里,悠闲地看电视,吃零食,听着卫生间和房间时不时传来的水声,和许为铺床的动静。
看了会儿电视,她就开始犯困了,大概因为刚才哭得太厉害,身心俱疲了,渐渐的,她从端正坐着,到仰靠着沙发,最后眼皮子越来越沉重,终于在温和的电视节目背景音中,她身体倒下去,然后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许为满头大汗地把各处打扫干净,灰尘清理完毕,回客厅叫陈欣去洗澡时,看见的就是她像条哈巴狗一样躺在沙发里的情形。
她的半边脸上盖着几缕发,身体侧躺着,四肢向外,右上还抓着包吃剩的薯条,手指只捏着一点边沿,马上那包装袋就要掉下来了,许为在她面前蹲下身,伸出手,在薯条掉落时堪堪接住了。
他把薯条放到茶几上,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她的脸,她睡觉时嘴唇微嘟着,像是不高兴耍脾气的小孩子,这时,电视上男女主开始互诉衷肠,紧接着便吻住了,柔情缱绻的背景音响起。
许为看着陈欣的唇,也忍不住伸出手去,蜻蜓点水般点了下……
她睡得很熟,毫无察觉,许为便又大着胆子,伸出大拇指在她唇上轻轻抚摩……
温柔的触感在指尖流动,他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某一处,少年人血气方刚,这一刻简直被魔鬼控制了心神,他凑近她,最后一丝理智把持着,没去吻她,只是在她面庞上轻嗅了嗅,那样温热的带着洗发水香味的女孩子的气息,令他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颤栗。
他怕自己失控,猛地收回手站了起来,仰头望着天花板,深呼吸……
他看见一只白色飞蛾,围绕着那明亮的圆盘形灯具来回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