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为又坠落回他自己的世界,陈欣就在他身边,却感觉离得那么远,她永远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在许为喝下三杯啤酒,又要去倒酒时,陈欣猝然抓住他手中玻璃杯,“不要喝了,你去唱歌吧。”
许为看她一眼,终于放下酒杯去点歌台,点了几首歌,正在唱歌的李子阳直接把自己歌切了,话筒递给许为。
前奏起来了,屏幕上显示歌曲《噢,乖!》,原唱:窦唯。
那个年纪大家都喜欢听周杰伦、陈奕迅和五月天,窦唯这个歌手陈欣从来没听过,前奏起来,很有年代感。
许为就站在靠近门的角落,旁若无人地开始唱:“爸爸,妈妈,你们可曾原谅他,原谅他总是不爱多说话妈妈,也不说有什么想法……”
他的嗓音带点沙哑,抑扬顿挫间不乏男性的力量,但这力量是有制的,不像李子阳那般撕心裂肺地吼叫,他的情绪是在冷静中翻涌,嗓音劲道十足而又克制不滥情。
而他的姿态也毫不拘束,自然随着韵律舞动,这是他的舞台,他们只是他的观众,是在他辐射的魅力场域中折服于他的臣民。
“没有一个能感到温暖的家,从来都是担心和从来都是害怕,还要我去顺从你们还要我去听话……”m。
陈欣望着许为,就明白这世界上是有一种人,从来举重若轻,率性而为。
自由率性是一种天赋。
终于,许为唱完了,他把话筒给了就近的赵子磊,走回座位,眼神仍是迷惘的,甚至带着更深重的迷惘。
一向神经大条的李子阳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一直盯着他,却又不敢靠近。
“你不唱歌?”许为在陈欣身边坐下,一股酒气从他身体里蒸腾出来,陈欣的脸又被熏得微微发烫了。
“我唱歌不好听的,”陈欣小声嗫嚅。
“怕什么,我们唱歌都跑调,又不是要你当歌星,”许为说。
陈欣心里痒痒的,手指轻轻抠着酸奶瓶盖。
她一个重度社恐,从不敢在众人面前唱歌,以前初中玩游戏输了,老师让她在全班面前唱歌她都涨红脸,借口嗓子痛逃脱,更别说现在拿着话筒唱。
其实她歌声动人,奶奶家原先的邻居——一个退休的音乐老师说过她音准音色都不错,不过她不大信,老师嘛,总是喜欢赞扬学生、鼓励学生。
“想唱什么,我给你点,”许为锲而不舍。
陈欣抿了抿唇,终于鼓起勇气说:“李健的《似水流年》。”
那时李健还没火,《似水流年》是他较小众的一首歌曲,陈欣也是在那个音乐老师家听到的,从此就爱上了歌手李健,把他所有的歌都下载下来,听了一遍又一遍。
那边许为已经点好了歌,赵子磊一首《说好的幸福呢》唱完,就轮到她了。
话筒递给她,她深吸一口气,起身接过话筒,走到靠近许为的点歌台边。
手心已紧张得发汗,这时她才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歌,心里压力有多大,根本无法旁若无人,于是起头第一句“偶尔在镜子里面,旧时光和我相遇,”她就有点唱砸了。
但很快,她调整好发声,强作镇定接下去,“那片月圆的天空,炉火映红的暖冬……”
许为坐在离她最近的沙发上,望着她,她双手紧握话筒局促不安的笨拙模样全看在他眼里,怎么会有人这样可爱,唱个歌竟紧绷着身子站得笔挺,好像课堂上被老师提问。
“爱是手中捧的红苹果,那年夏天,他微笑着不说,让我这一夜沉醉,流年似水般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