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从来不曾睡过这么安稳的一觉,无论是现实还是梦中,他从来都需要警觉着,从懂事开始,他便被训练着时刻保持警惕,身边的人都不能够相信,他随时准备醒来对付幻想中的由老妪施加于他心中的敌人,就像是一个永无止尽的噩梦一般,只是他从来意识不到那是噩梦。
而昨夜,即便胸口窒闷的厉害,即便脑袋晕沉的难受,即便全身每一寸都在疼,他还是睡的很熟,因为掌心中握着的那只手,一直不曾离开。
属于谢谨画的温度,就像是最偎贴安神的香料一般,引人沉迷。
少年张开的眼睛望着床榻边单手支住下颔,闭眸沉睡状的谢谨画,被她握住的手暖暖的,一夜未曾退却这份温度。
谢谨画的眉眼如画,清晨的曦光在她的半边脸上投射点点金色,看着仿若神女一般,不似凡间人。
她是真实的吗?还是只是自己的一个梦,秦铮的另外一只手微动,不受控制的向着谢谨画的脸颊伸去。
眼看着少年的手就要碰触到谢谨画的脸颊,一阵风吹过,将少女脸颊边的发丝吹拂过眼睑。
谢谨画的睫毛微微颤动,迷蒙着的双眸睁开,一眼便看到了受惊般缩回去的手和少年双耳根处的一点红。
“我刚刚没想碰你。”
标准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话音落下秦铮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张了张嘴,想要再解释解释却说不出话来,面对着谢谨画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他的嘴巴出奇的笨拙。
“嗯,我知道你刚刚只是想要叫醒我。”
谢谨画的目光忍不住的往秦铮双耳根泛红的地方望,莫名的觉得对方的反应很可爱,不过这一点她不会说出来的,还要装作没有发现,少年人的自尊心,谢谨画还是多少了解一点儿的。
谢谨画先碰触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感受了一下温度,又俯下身子,用那只手碰向秦铮的额头。
少女的身子前倾,身上带着一股子淡淡的幽香,秦铮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他不敢呼吸,不敢动弹。
“不烧了。”
谢谨画带着欢喜的声音传递入耳中,说话间喷涂出的温热的呼吸迎面而来,秦铮握紧了拳头。
耳根处的红意一点点的向着外人看不到的脖颈后方蔓延。
眼看着就要成了一个烧熟的虾子了。
在秦铮就要被自己煮熟了之前,谢谨画移开了自己的上半身,站直了身子:“好好养伤,我吩咐了翠儿好好照料你,我先走了。”
秦铮望着谢谨画,没有出声,只是抿紧了唇。
他有一瞬间想要问对方,不是说一直陪着他吗?不是说不会走吗?
只是仅有的理智让他将那句话咽了回去。
他不是谢谨画的任何人,充其量只是对方亏欠别人恰巧弥补到了自己身上,要求的太多便是得寸进尺了。
走到门口的谢谨画突然停住:“昨晚上答应你的,不是骗人的。”
秦铮愣愣的望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门口,半晌,唇角咧开,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
他从来不曾笑的这么开,脸颊上的伤口又被扯动,可是他却不觉得疼了,或者说,这种疼,让他清醒的知晓自己方才不是在做梦。
那样的感觉,意外的好。
——
百合看到谢谨画的时候,大松了口气:“小姐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紧张,万一昨晚上被人发现我就死定了。”
一边抱怨着,一边细心的伺候谢谨画梳洗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