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涩背着三四十斤的东西,徒步走着去童州城。
今日晴天起着秋日头,兜子脸上晒得通红,他还不舍得穿新鞋子,一双草鞋破了洞,露出的脚趾上都磨出了血泡。
等她俩走到南城桥头边,已近晌午时分。
烧饼大叔第一个瞅见萝涩,笑着同她打招呼:
“丫头你来啦,昨个买去的辣条叫我家几个小娃娃半天吃了个干净,哈哈哈,都夸着说好吃呢!这不早上我又买了两斤回去,不过你不厚道啊,今日就只卖小鱼仔啦?”
萝涩一头雾水,可心下有些觉出怪来:
“我才刚来啊,大叔你在哪里买的?”
“你娘正卖着呢,她做了好大一坛子,起先要价五十文一斤了,我说她想钱想疯了,你昨个儿才卖二十文一斤呢”
心中草泥马奔腾而过,萝涩知道昨个儿来偷辣椒的人是谁了!
桂花婶子自己有鱼塘,看着本不起眼的小鱼仔能做成零嘴儿卖钱,估计早就偷摸着试过,可惜她拿茱萸做不出那味来,所以料定萝涩地方有秘密方子才趁着家里没人,钻狗洞进来翻找。
肯定是她拿去了辣子,然后串通牛车车夫摆了她一道,先来城里卖上了!
还自称是她娘?
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心下对烧饼大叔愧疚得很,另打了两斤辣条送他,只道:大叔是她头笔生意,自然要好好报答。
听说她还在桥头上卖的欢,便拉着兜子,两步并着一步赶着寻她去。
桥头上,桂花婶子正摆着摊儿,周边还围着一群人,打眼看去不少是昨日在萝涩地方买过的回头客,正数着铜钱,一把把的交到她的手心里。
她脸盘子上都是笑,眼角皱纹里挤着市侩,瞅着孔方铜板,哈哈与人说笑打骂:
“你个老头就会贫嘴,多买些回去呀,今儿卖红,明儿卖白,后天,我可要来卖肉啦!”
众人哄笑,都是市井糙人,喜欢说笑这荤段子,围着的人多了,买的人自然也就多起来。
这时候,只听一声凄厉的叫声:
“娘啊!不好啦——出事啦!”
萝涩卸下背篓,手里提着只死老鼠,一边惊叫着一边跑到桂花婶子面前,惊恐万分:
“娘!我从家里的腌菜缸子里提出这么大只老鼠来,里头都是老鼠屎,你快别卖了!叫人吃出病来咱可是要吃官司的啊!”
众人一听,忙顺着她话看去,见那老鼠硕大一只,黑毛油量,混着血红的辣椒油,恶心至极!
“哎哟喂,这么大只老鼠,都快赶上我家猫大了,这玩意掉在腌菜缸里都不知道,还敢拿来卖钱,良心叫狗给吃啦!”边上的妇人捏着鼻子扭过头去。
“死、死丫头,浑说什么!哪来的腌臜东西,快丢了去!”
桂花吓得脸色惨白,本算计着萝涩见牛车不在了,今日必定不会再来赶集,谁料想她竟徒步走过来的?
“哦哦,好”
萝涩点头应了,十分嫌弃地松手一抛——那死老鼠完美的掉进了桂花面前的辣菜坛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