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虽然嘴上说的狠戾,可毕竟是那么多年的夫妻了,哪里就能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再说秦泽杨犯得又是杀人这么大的罪,弄不好就要落得个杀头的下场,身为妻子的朱氏又哪里会一点都不担心,只是在那个时常怂恿秦泽杨的小厮面前嘴硬而已,在秦忠被拉下去以后,一直硬撑着的朱氏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堆了下来,端着茶杯的手也微微的颤抖了起来,眼泪更是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着,拉着悠然的手颤声问道:“悠然,你说、你说你二哥不会有事吧,你说他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大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这都是被那些个朋友小厮给撺掇的,你二哥他本性不坏的,真的,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悠然看到这样的朱氏这才知道刚刚的朱氏是硬撑的,忙上前安慰道:“二嫂你先别急,即便是真的杀人,依据大雍的律法有故意杀人和误杀之分的,若是事情真的如刚刚那个小厮说的,二哥不是故意杀了那个姑娘的话,那二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所以你先别担心,你在这等等,高升已经去找泽枫哥了,待会应该就能有消息了。”说着悠然又找了连翘过来吩咐道:“你让郭楚去衙门那边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若是看到侯爷便告诉他一声,说我和二嫂在家等着,若是有什么消息让他尽快派人回家说一声。”
一旁的朱氏听悠然这么说才稍稍安了点心,她这会的心情也是极其矛盾的,一方面恨着秦泽杨这几年不顾他们夫妻的情义,身边的女人是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如今更是发展到两口子见面便是吵架,至今她和秦泽杨也只有宁怀一个孩子,可家里的庶子却是已经有两个,庶女也是有了一个了,前些日子家里的一个得宠的小妾更是把主意打到了宁怀的身上,哄骗着宁怀去河边玩,若不是她身边的丫头及时发先告诉了她,那后果她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因为在她赶到河边的时候那个小妾正要伸手推孩子下河,可在她将事情告诉秦泽杨的时候,那个男人却是听信那个贱人的话,说是她因为嫉妒而搬弄是非陷害那个小妾,后来两人自然又是一顿大吵,闹得秦泽杨又是扬言要休了她,自从家里的日子好过了以来,这样的事情左一次右一次的,弄得朱氏对秦泽杨也是彻底的死了心,可毕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所以这乍闻秦泽杨出事朱氏的心里还是很担心的。
而此时担心的不只是朱氏,本来就因为南山大街的工程而忙得不可开交的秦泽枫在听到杨相宁的话后心里是又惊又怒,惊得是这杀人在大雍可是重罪,那可是要被处于极刑的,而且秦泽杨是在妓院的大堂杀的人,虽然在场的人不多,可还是有几个人看到了的,他就是想要帮忙周旋一下也是不好运作的,怒的是没想到原本只是在女人方面不太检点,让他们跟着Cao了不少的心,可却是没有想到他如今竟是胆大到敢拿刀子杀人了,杨相宁的这个消息让秦泽枫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嫡亲的兄弟出事他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可这救人也不是件容易事。
可不管怎么说都要先见见秦泽杨,问清楚当时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于是秦泽枫急忙放下手边的事情,跟着杨相宁去了衙门,这本来杀人这样的重罪是在没开膛之前是不允许家人探望的,可秦泽枫开口杨相宁自然是要给这个面子的。
在白云城的大牢里秦泽枫见到了被吓得不轻的秦泽杨。
刚开始被抓进了的秦泽杨还很嚣张的的叫嚷着自己是宁远候的哥哥,说什么若等自己出去一定要让这些抓他的衙役好看,不会放过他们云云的,可后来一个衙役跟他说就他今天犯的这事,即便是宁远候自己犯的那也是难逃罪责的,听了这话秦泽杨次啊真的害怕了起来,以至于秦泽枫来的时候,只见秦泽杨蜷缩着身子靠坐在牢的墙角,身上穿的依旧是他行凶时的那套血衣,头发也不似平时那般梳得整整齐齐,样子看起来极其的狼狈。
听见开锁的声音,还以为是衙役要来提审他的秦泽杨吓得抱着头又往墙角缩了缩,口中不住的喊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你们要相信我啊。”
要说秦泽杨原本也是个好打架闹事的,可即便是亡命之徒,在面对这样活活等死的时候,心里也是极其容易崩溃的。
看到这样的秦泽杨,秦泽枫便是皱了皱眉头,冲着身边的杨震使了个眼色,杨震会意忙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子偷偷塞给牢头,牢头哪里敢收他的银子啊,忙伸手推拒,可这杨震既然能被秦泽枫选中做了贴身小厮,那是极会来事的,笑着低声说道:“你看这大晌午的,哥几个还没吃饭吧,我带了些酒菜过来,还请哥几个赏脸移步去那边吃点,看二爷这样子怕是受了惊吓,这样也好让侯爷跟二爷说几句话,好好安抚一下二爷。”说着便不由分说的直接把银子塞进了牢头的怀里。
这样的事情几位牢头都是见惯了的,别说秦泽枫是宁远候,就是普通百姓,只要使了银子,这样的要求也是能够被满足的,跟何况根据自己刚刚的目测,那锭银子应该是足有十两,于是这牢头听了杨震这话便乐呵呵的冲着秦泽枫点头哈腰的行礼道谢后,便招呼手下都跟这杨震往牢房外走去,他这也是不担心秦泽枫会做那劫狱之事,毕竟一个侯爷即便是要劫狱那也是不用自己亲自动手的。
看着依旧抱着脑袋缩在墙角自言自语的秦泽杨,竟是连杨震和衙役说话都是没有听到,这让秦泽枫心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推开牢房的大门迈步进去,蹲下身子伸手拉住了秦泽杨的手叫道:“二哥,你先冷静一下,我是泽枫。”
被抓住了手的秦泽杨叫唤的声音跟大了起来,直到听到秦泽枫的声音才敢抬起头,见眼前之人真的是秦泽枫的时候才哭着说道:“老三啊,你可要救救我,他们说我这罪是要杀头的,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杀了梦儿的,真的,你救救我。”
“你把当时的情况详细的跟我说说。”秦泽枫已经从杨相宁那里知道了在场其他人对事情的描述,可秦泽杨杀人的地方是在妓院的大堂里,可当时是早上,跟晚上相比,当时在场的人并不是很多,也就只有老鸨和几个龟奴在场,当时秦泽杨又是跟梦儿的表哥打了起来,场面有些混乱,所以当时在场人员的口供也都是不太一样的,不过有个说法大家说的倒是一致的,那就是虽然是秦泽杨先动的手,可在梦儿和他表哥的联手围攻下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后来也是因为被打急了才拿了放在桌子上的刀,也是在胡乱挥舞的时候才刺伤了梦儿的,若是这样的话,那虽然都是杀人,可故意杀人和误杀那还是有区别的,所以秦泽枫这会才要听听秦泽杨是怎么个说法,也是想把事情了解清楚些,这样也好想办法,只要不是杀头的重罪,不管是流放还是坐牢,他都是有办法让秦泽杨以后的日子不至于太难过的。
秦泽杨当时也是被打懵了次啊会拿了刀子胡乱挥舞的,这会又哪里记得住当时是怎么回事,听秦泽枫这么问便一脸茫然的看着秦泽枫说道:“这个,那个我当时被梦儿的那个表哥打懵了,我当时也就是想拿刀吓唬一下他们,我也不知道那刀子怎么就扎到了梦儿的身上,更是没想到就那么一个小刀子,那梦儿怎么就、怎么就能死了呢?泽枫啊,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秦泽杨的这个说法倒是跟那妓院的老鸨说法一致,不过这一说法也是让秦泽枫松了口气,秦泽杨是在挨打不过的情况下才拿了刀的,这样一来不管当时是谁先动的手,秦泽枫都能将秦泽杨的命保住,只要不是死罪,那以后的事情便都好办了。
这会的牢房里只有秦泽枫和秦泽杨两人,于是秦泽枫也没什么顾忌,抓着秦泽杨的肩膀一脸严肃的说道:“二哥,你听好了,以后不管是谁问你,你都照着刚刚跟我说的话说,多余的什么也不要说,若是杨相宁问你其他的你便只说是不知道就好,记住了,你当时是被打得受不住了才在慌乱中拿了桌子上的刀,你只是想吓唬一下他们,让他们不要在打你,至于怎么会刺伤了那个女人你都不知道,不过想来杨相宁应该知道怎么问,到时候只要是不判死罪你都可以认罪,后面的事我帮你想办法,记住了吗?”
秦泽杨也不是个傻的,知道现在能就他的只有秦泽枫,所以听秦泽枫这么说忙不迭的点头应道:“我知道了,是他们打我,我挨不住打才还手的,老三啊,你赶紧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吧,这里实在是太吓人了,阴冷阴冷的,我害怕。”
听了这话秦泽枫没好气的说道:“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就说过让你少去那些地方,可你就是不听,算了,记住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一会我会让人给你送床被褥,你就先在这将就几天吧,到底是人命关天的事。”说着秦泽枫就起身要走,还要去打听一下死的那个女人有没有其他的亲人。
从杨相宁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去通知了秦泽枫就能看出,他是个聪明人,到时候在公堂之上什么能问,该怎么问想来他是知道的,这点秦泽枫倒是不用但心,现在只要死者的家属不追究的话,秦泽杨应该就不会死了,不过从他现在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死者的表哥对于死者的感情应该很深,若真的是碰上了个二愣子的话,非要追究秦泽杨的杀人之罪的话,那也不好办,所以秦泽枫的趁着开堂之前去看看死的那个女人有没有其他的亲人,若是有的话他不介意花点银子,只要能保住秦泽杨的命。
秦泽杨也知道自己这次的货惹大了,见秦泽枫语气不好便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不过再看到秦泽枫要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道:“老三,你能不能让人给我送点吃的,我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呢。”这会秦泽杨倒是不那么担心了,因为在他的心里秦泽枫这个弟弟是有本事的,他既然答应帮忙的话那自己便不会有事。
秦泽枫听了这话却是被气得不轻,不过这会也没时间跟他这个二哥计较,冷哼了一声便出了牢房,他这也是急着去找杨相宁,想打听一下那死者的情况,他相信不用自己吩咐,那杨相宁这会也应该将这件事情的相关人等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果然,在秦泽枫刚从大牢里出来的时候便有衙役上前恭敬的给秦泽枫行了礼道:“侯爷,我们大人有事想跟侯爷商量,不知侯爷能否抽空移步去后堂一叙?”
杨相宁虽是衙役出身,却是个聪明人,对于大雍的律法也是熟知的,所以在去通知秦泽枫之前便让心腹去打听梦儿的家人情况了,这梦儿别就是这白云城的人,所以不难打听到,所以在秦泽枫去大牢看秦泽杨的时候,柳成林便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清清楚楚的汇报给杨相宁了。
秦泽枫自然是不会反对,点了点头便跟着这名衙役去了杨相宁平时办公的后堂。
杨相宁一早就等在后堂的门口了,见秦泽枫过来忙快步迎了上去,恭敬的跟秦泽枫见礼道:“参见侯爷。”
秦泽枫虽然心中焦急,可面上却是不显,摆了摆手说道:“杨大人不必多礼,不知杨大人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商量?”
杨相宁本是武夫出身,行事自然是有股子豪爽劲,见秦泽枫问的直接,便也不卖关子,忙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还请侯爷里面请,我们进屋慢慢说。”
秦泽枫点了点头便率先往屋里走去,杨相宁见状忙对手下的人吩咐道:“你们守在院外,不管什么人都不许进来打扰。”这事到底是有些不合规矩的,所以杨相宁也是极为小心的。
进屋关好房门,杨相宁才上前低声对秦泽枫说道:“大雍的律法想来侯爷也是清楚的,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那梦儿的死是二爷误杀所致,这点当时在场人的都可以证明,所以如今只要是死者的家属不追究,那二爷便不至于被判极刑,可那个李水生却是个死心眼的,一直叫嚷着要二爷给他表妹偿命,我们怎么劝都无法,不过他也只是死者的表哥,我刚刚差人去打听了,这死者的父母就是城北郭家堡人,父亲名叫郭金,生母早逝,当年因为弟弟得了伤寒,没银子医治,才被继母卖到了聚芳楼,侯爷也知道,若是死者的父母出面不追究的话,那依照大雍的律法,二爷最多就会被判个流放。”杨相宁这话说得很明白,那梦儿的继母对梦儿是没什么感情的,要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伤寒,有哪里需要多少银子治病,若是个好的又怎么会把梦儿卖到青楼那种地方。
秦泽枫也是明白人,听了这话便冲着杨相宁拱了拱手道:“多谢杨大人了,这份情泽枫记下了,家里事多,我就不多打扰杨大人了,告辞。”虽然这些事他自己也是能查的出来的,可这杨相宁既然已经替自己办好了,那这份人情他也只能记下了。
杨相宁做了这么多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所以听了秦泽枫这么说赶忙说道:“侯爷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明天就要开堂问案,下官这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送侯爷了。”杨相宁倒不是真的忙到连送送秦泽枫的时间都没有,而是明天就要开堂审理秦泽杨的案子,他这主审官和犯人家属总是要避避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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