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队,之前断掉的那条线索已经找到了,上面要求我们马上行动。”电话里传来杨立激动的声音,他是何翟的副手,按道理应该留在何翟身边,但这次何翟特意将他留在部队,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任务。
夜色下,男人的面色晦暗不明,连带着声音都不辨喜怒:“知道了,我今晚归队,你把资料整理好全部传过来,我路上看。”
杨立尽量用平静的口吻叙述,但他微微颤抖的声音下是掩饰不住的情绪翻涌:“何队,还有一件事,我们收到了一条消息,是线人那边传来的,据他所说,老A最后一次交易地在南平市,并且他如今似乎元气大伤,原先他的得力干将通通不在身边。”
南平?
何翟眉头紧锁,老A是东南亚地区的大毒枭,也是他们的重点追捕对象,自从上次专项行动结束,老A就像销声匿迹了一样,到底是死是活,谁都说不清楚。
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不回自己的老巢养精蓄锐,而是冒着被追踪的风险,不远千里跑到南平来。
何翟垂眸思考,如果线人的消息属实,那么老A身边的人肯定是出了问题,才会让他狗急跳墙逃到他们的势力范围内。
何翟冷声命令道:“既然有了线索,就抓紧时间收网,同时联系南平的公安特警,让他们随时关注目标的位置,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报备,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他跑掉,否则,丢的就是我们整个西南战区的脸,就连政委那边也无法给上级交代。”
杨立沉声回答道:“何队您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去了南平,只要有新的情况,就会及时通知我们,至于南平那边,需要将目标的情况告知给他们吗?”
“暂时不用,让他们做好配合工作就行。”
“是,首长”
何翟挂断电话,望着临畔上空漆黑的夜色,老A是他们追踪长达六七年的重点目标,这次行动由他负责,他必须在明天中午前回部队部署下一步行动。
何翟再次打开手机,和夜色一样漆黑的瞳孔闪过一丝纠结,目光停留在半小时前的第二条通话记录上,他刚才还答应了女孩明天去接她,如今看来,怕是要食言了。
略微思考片刻,还是拨通了女孩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直到手机里传来冰冷的提示音,何翟才挂断电话。
这个点,乔夕大概已经睡着了。
何翟点开短信界面,他从不发短信,觉得这东西纯属浪费时间,唯独发过两次,且都是发给同一个人,何翟手指不甚熟悉的打下一段文字,“部队紧急通知,归期未定,勿念!”
……
待乔夕第二天看到手机里的简讯时,何翟早已离开了江东市。
早晨的阳光既温暖又不刺眼,透过窗户打在床边的琴盒上,乔夕披散着一头海藻般的卷发,穿着珊瑚绒的睡衣,握着手机坐在床上发呆,她把短信里短短的一句话看了一遍又一遍,才终于确定何翟是真的离开了。
几个小时前,两人还约好了今天一起吃饭,这才过了多久,那个男人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乔夕忍不住想抱怨两句,可是通讯录里那一通未接电话,让她连生气都生气不起来,他临走之前联系过她了,是她自己没有接到。
乔夕知道他的身份和职业与普通人不一样,甚至和普通的军人也不一样,他不可能随时随地守在她身边,从藏区回来后,她也做好了何翟会随时归队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她都没有来得及亲口告诉他,要注意安全。
这是两人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分别,一句归期未定,她连何翟多久能回来都不知道。
乔夕不禁想起同为军人的大伯,在她小的时候,也是如此突然消失很久,久到大哥都不记得他爹长什么样儿了,大伯又突然回来了,那时她还小,不懂得分离意味着什么,只看到大伯母总是带着笑意的温柔模样,如今想来,那张挂着笑容的脸庞上,还有那双带着担忧和伤感的眼睛。
乔夕犹豫了很久,默默编辑好一条短信发了回去,她也不知道何翟有没有机会,能不能看见,但她总是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乔夕放下手机,掀开被子赤脚走到床边,看着孤零零放在床头地上的琴盒,恍惚着想起昨晚和温时安的对话,临走前,他说今天会在排练室等她。
她既然答应了温时安去乐团见面,自然不会让他一直空等着自己,她拍了拍脸颊,收拾好低落的情绪,从衣柜里翻找出换洗的衣物,接着转身走去洗漱间收拾好自己。
乔夕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壁钟,早上八点半,从这里到乐团坐车也不到半小时,时间绰绰有余,她换上一条牛仔背带裤,里面是贴身的白色打底衫,外面套着厚厚的黑色毛绒外套,一头长卷发扎成马尾后在头上盘成慵懒的丸子头,这身打扮,走出去说她是高中生都没人会质疑。
乔夕拎上琴盒,在踏出家门的那一刻,好像又回到了她的学生时代,那时候温时安还没出国深造,只要是休息日,她就是这样拎着琴盒,雷打不动地去郑教授家里练琴,她出门晚,所以温时安向来是在郑教授小区的院子里等着乔夕,两人从白天练到深夜,最后温时安还得把乔夕安全送达家才离开,乔母还曾调侃到,不如就让温时安住在他们家,也省得他们一来一去的浪费时间。
后来也应了乔母的这句话,温时安的确搬进了他们小区,不过不是住他们家,而是住进了他远房的亲戚家,至于这个亲戚与温时安家有几分交情,她就不知道了。
想起从前那段时光,乔夕也不禁怀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