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醒目眦欲裂。
对面的姜温却是一脸平静,反问他:“莫非陈相以为,陛下无此雄心?下十分,陛下已得九分。赵国若不肯降,陛下自然没有放纵的道理。难道陈相不懂?”
——如果陛下放过赵国,那已经归降的其他诸侯国就会反抗。只有全部收服,才能得来真正的太平。
姜温:“若以赵国一国之民换下九分之地……又有何不可?”
陈醒心神俱颤,耳鸣眼晃,一屁股跌坐了下去。
半晌,他恶狠狠道:“你在我府中这么,竟不顾惜你自己的性命?”
姜温自斟自饮,泰然自若:“若我在陈府殒命,陛下自当以赵为我送葬。”
姜温自此在陈府住了下来。
陈醒不见他,他也不在乎,每日在陈府中悠闲自在。
倒是赵王,过了几日,终于鼓起勇气向陈相问起姜温。陈相早知这个赵王无用,但仍刻意试探赵王心性。
赵王一边心翼翼看着陈相的脸色,一边字斟句酌地:“孤以为……不论如何……既以登基……我等……还是应该……”
陈醒闭上眼睛。
姜温又等了几日,陈醒才再次见他。
“大王已失雄心。”陈醒道。
姜温点点头。因为这对赵王来并不难选择——他要是有雄心,早跟陈相这个权臣斗起来了。
他既能伏就在权臣之下,也早就没有为王的自尊心了。
这一点上,陈相其实不应该责怪赵王。姜温听这个赵王也是陈相自己选的。他选一个懦弱的缺大王,现在又盼着他有几分骨气。
这怎么可能呢?想得也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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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醒似乎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精气神。
诚然,他可以不顾赵王的意愿,一心一意令赵国顽抗。
但结果只能是螳臂挡卒。
有郑国在前,他丝毫不怀疑凤凰台的新帝也会如法炮制赵国。
何况赵国根本也就没有一敌之力。
之前赵与鲁为盟,共谋郑国,耗费的人力、物力已经掏空了国库。
后来先王骤逝,逝前并未指定太子。结果国中又因此乱了起来。
现在的赵国,如果大军兵临城下,他陈醒也只能在家中自尽,以全臣节了。
而百姓何辜?赵国何辜?
横竖是他家的江山?与他陈家何干?
陈醒咽下满腔愤愤,终于愿意与姜温一谈。
“我王交国后,该当如何?”陈醒问。
按例也要先问君王。
姜温道:“当如安王、顺王、宁王之例。”
陈醒这段时间也收买商人打听了一下,虽然消息不多,但确实交国的几个诸侯王在凤凰台过得也不算差。名分上仍是王,只是无国无民,无军无笏,就像一群被圈起来养的鸡,主人给吃给喝。
“赵呢?簇之民呢?我等可需要献出项上人头?”陈醒最担心的就是像郑国那样,听郑国望仙城中的望族被砍杀殆尽。
固然是因为他们虐待郑王母子,其罪涛,难以表述。
——但谁又知道这不是斩除异已呢?
姜温正色道:“如陈相一般之人,当随赵王入凤凰台受封。若得陛下准许,若可回到家乡来。其余热,遵行新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