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心下冷笑,正房大妇要折腾妾室,没人能挑出不是来。
她心里想着事,手上动作不觉顿了顿,一滴墨汁落在纸上,这抄了半张的经文便废了。
旁边嬷嬷眼皮子也不抬,手上戒尺看似轻巧一挥,“啪”一肉击声响起,许氏吃痛,狼毫落在案上。
旁边丫鬟上前,十分熟练地捡起废掉的纸张,换上新纸,然后拾起狼毫蘸了墨,递到许氏手里,道:“二夫人,请。”
嬷嬷手上很有分寸,许氏手上虽疼,但没受伤,皮肤上仅余些许红印子罢了,片刻即散,她咬牙,接过毛笔继续写着。
此一刻,许氏心中恨意到达顶峰。
只是,她并不知道,无需三个月之久,便是她此刻解除了责罚,亦无法报复了。
当天,宫中颁下旨意。
凡京畿之地勋贵官宦之家,有女年十四至十七者,礼部登记造册,两月后进宫备选。
这是要选秀。
此次选秀的范围是京畿之地,而选秀有一贯的规矩,四品或以上官爵之家的未定亲闺秀,如无特殊缘由,皆在应选之列。
换而言之,武安侯府二房三位姑娘,都在此范围当中。
一收到了消息,整个侯府都沸腾起来了,下仆暗里议论纷纷,当家的主子们鼓噪。
“严儿,当真要选秀?”
上官氏其实并无怀疑,只是情绪激动之下,话就说了出口。
顾继严正坐在上官氏下手处的玫瑰椅上,他抬手捋了捋颌下短须,笑着点了点头。
上官氏脸上露出几分喜意,旁边武安侯顾青麟及世子二人,亦面带微笑。
武安侯府虽是勋贵之家,高门大户,但在京中上层,亦不过属中等水平。
只差一哆嗦,谁不想更进一步?外戚庆国公府煊赫数十年,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谁人不羡慕?谁人不眼热?
武安侯府诸人本谨慎,从不轻易冒进,只是如今越王留京,与太子已成分庭抗礼之势,建德帝并没阻止,显然是默许了。
太子名正言顺,素有根基,而越王母子简在帝心,在建德帝的纵容下已迅速成了气候。
夺嫡之势已经形成。
武安侯父子三人,领的差事虽非最瞩目,但却在关键处,他们是逃不开站队的。
顾青麟嗅觉敏锐,在越王受封却没就藩那刻,他便有了想法,如今考虑再三,与其左右逢迎将来两边不讨好,不若索性趁早站了队,日后也好谋个出处。
于是,父子三人书信商量过后,便一同使劲,将外放多年的顾继严调任回京。
虽并未为了裙带攀附,但若说最顺理成章的站队方式,莫过与赐婚了。
东宫妻妾不多,必要充实,而排行四、五的秦王越王,正到了迎娶正妃之龄。
虽建德帝年事渐高,身边又有张贵妃,后宫久不进新人,但明眼人也能看到,一场选秀就在近日。
自秦王离开封地进京之日,许多人心中便有了底子,该准备的已准备起来,不愿意女儿到皇子身边的,亦趁早定下女婿人选。
而武安侯府,世子膝下的女儿,大的已经出嫁,小的还没长起来,仅二房刚好有三个适龄女儿。
这次顾继严调任回京,惟二房女眷不明就里,其余人皆心中了然,便是余氏,也有所猜测。
男人多重色,而顾云锦貌美,便多增添了几分筹码。
上官氏对顾云锦颇为满意,亦是因此,她对许氏撮合许成德之事,更添了几分愠怒与厌憎。
顾家几人略略商量片刻,末了,上官氏嘱咐顾继严,要多注意许氏,不要让她设法折腾林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