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娜正在尝试着给几个孩子作大列巴呢。
火墙边有天燃的烤炉,家里过年时积攒的核桃,哈妈妈的马奶子葡萄干儿都有,但是她没黄油,供销社也有黄油卖,但一直缺货,而唯一家里有的羊油是无法烤面包的,那做出来就成黑暗料理了。
狠心买了五斤牛奶,陈丽娜正在自己动手作黄油了。
听说自己可以作大列巴,聂卫民两只小细手儿,撑牛奶搅的格外卖力,他和二蛋吃的一样多,一个圆蹬蹬的屁股,一个瘦丫丫的细条子。
搅了几把,小家伙满额头的汗,搅不动了。
哈妈妈笑着接过桶子,抓过棍子就搅拌了起来,还别说,她们哈族人习惯了搅奶子,半个小时的功夫,油和水就分开了。
这时候才要炼黄油。
把小米煮成的阿木苏放进白色的奶油中上炎炸,等到阿木苏给炸干了,油里面的水份也没了,这熟制的阿木苏,留下来还可以冲奶茶喝呢。
哈妈妈要作面包,手法比陈丽娜更好。
二蛋看着圆圆的面团被揉好,又摊开,裹着红糖的核桃仁和葡萄干一层层铺到了上头,馋的直流口水:“这些葡萄干,全是妈妈一枚一枚攒的。”
陈丽娜在他鼻子上点了一点:“要不是你每回溜进小库房都要偷吃,咱们的葡萄干,至少够作三个大面包。”
“我可以吃不放葡萄干儿的。”
陈丽娜于是拿剩下的面又揉了一个,这回有头有尾,头上还拿筷子戳了俩眼儿。
“妈,这叫啥呀。”
“毛毛虫。”
“是春天树上掉下来的那种吗?”
“对。”
二蛋眼巴巴的等着,蹲在炉子前,生平第一次,要尝一下树上掉下来的毛毛虫是个什么味道。
“小陈真是亚克西,能作在列巴,还能当场长。”把面包放进火墙边的烤炉里,几个妇女进了里屋,就聊起了家常来。
王姐说:“不过,基地好些家属都不相信你能作好那个场长呢。”
“我当场长,又不是给她们看的,凭她们说去呗。”
“我还听我妹说,孙工妈扬言,你只要赶踏进木兰农场,她就一筐子煤灰伺候,也要把你赶出去。”王姐又说。
“我是去当场长的,又不是去跟她吵架的,但她真要跟我吵架,我怕不得奉陪两句?”她耍泼的样子,全基地的家属都见过。
这也是为啥,最近聂卫民总爱在外头揍别人家的孩子,也没人赶到聂家说一句的原因。
她太护短了,丧心病狂的那种。
送走了哈妈妈和王姐,炉子里已经是一股面包的奶香味。
拖出来一切开,陈甜甜早就闻着香味儿跑进来了:“阿姨,我也想吃大列巴。”
“来,我先切你一大块儿。”陈丽娜心说,小丫头,你该减肥了呀,要知道,男人的喜好,全是细腰大长腿,你这小肥屁股蝌蚪肚子可不是主流审美。
也就难怪长大后的聂卫民,是找刘小红作情妇了。
下一辈的伦理大戏此时还早,陈丽娜已经开始头痛了。
她的小情圣聂卫民同志,究竟和陈甜甜结婚了吗,还是分开了,又是怎么和自己最讨厌的刘小红搞到一起去的呢?
要去农场上任的第一天,聂卫民还是他那身雪白的小海军服,从早上起来就坐立不安。
一口大列巴一口牛奶,小家伙忧心忡忡。
“小陈同志,你真要去吗?”
“当然。”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万一我外婆耍泼不给钱,我可以帮你。”
“用你的铁头功?”陈丽娜看着这一本正经的家伙,忍不住笑:“小聂同志,你还是个孩子,孩子的职责是什么呢,吃饭,睡觉,长高高,要钱是大人的事情,我不能拿你当挡箭牌,也不能拿你当个幌子,玩你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