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擂动,杀声震天响,秦州城下代表两个国家的兵潮猛烈地冲撞在一起,血浪涌起生命消逝。
从京师返回西北驻地的西北军在种老将军的指挥下,开始了收复失地的征战,首当其冲的便是解秦州城之围,对于近二十万的西北军来说应对这围城的五万人西夏军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西夏军面对数倍于己的西北军并未像以往一样选择逃避,而是摆出了正面决战的姿态,这让种老将军微微感到有些疑惑。
在数百名斥候送回来的情报里,老将军并未看到西夏人企图围点打援的蛛丝马迹,很显然这里只有这五万名敌军。于是,第二天清晨,进攻的指令被传达了下去。
战斗的时间并未持续很久,西夏军与大华军抗衡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出现了溃败的迹象,种老将军自然不想错过吃掉这支敌军精锐的绝佳机会,若是可以顺利吃掉这支队伍,西夏人一定会安分很多,西北一地也将获得数年安宁。
不过在追击的过程中,大华的骑兵受到西夏“泼喜”军猛烈的炮击,这种绑在骆驼上名叫“旋风炮”的微型投石器给大华骑兵造成了大量伤亡。西北军对此一直没有找到有效的应对方法,以至于一旦遇上了泼喜军便只能落荒而逃。
面对这种情况,种老将军果断下令停止追击,全军进城休息。
城门打开,出来迎接他的并不是熟悉的老城守冯暮年,而是一位名叫嘉洛的副将。询问得知老城守身体抱恙正卧床在家,种老将军原本就知道冯暮年年老体弱,所以他也没有去深究。
长长的队伍陆续向城内进发,队伍行进了一半,空荡荡的街道与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的守卫令老将军心里疑窦丛生,他想喊那名叫嘉洛的副将过来问话,却发现此人已经不见了影子。
不好!中计了!
正要下令停止前进的种老将军突然发现大批西夏伏兵出现在街角、屋顶、城楼上,火箭、弓弩、旋风炮如暴雨一般落到了大华士兵的身上!惊慌、恐惧和迷茫在队伍里蔓延,惊恐的前军疯狂后退与不明所以继续前进的后军冲撞在一起,造成了无法控制的混乱局面。
在敌军箭雨和互相踩踏之下大华军伤亡惨重,种老将军在士兵的护卫下费力地退出秦州城来,而城外,刚刚退走不久的五万西夏军已经列阵完毕,冲锋的号角在空中响起……
……
干枯的树枝在熊熊的火焰里噼啪作响,吴铮站在一支三百余人的队伍面前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目前的局势。
“前面那条极其狭窄的峡谷,被当地人叫做‘不见光’,它是通往藏军楼的唯一道路,两侧的山崖高达数百丈而且极其陡峭很难攀岩越过。所以,明日我们将在那里迎战后面两千人的西夏追兵,我会和你们并肩作战,同生共死!”指着身后蛰伏在黑暗中的高耸峡谷吴铮说道。
火堆前,三百余人身体笔直站立,所有人都注视眼前这位年轻的首领,近一个月的相处让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个名叫吴铮的少年是一位重情重义,信守承诺之人,没有人去怀疑他那句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话。
吴铮继续说道:“你们当中可能有人在想,我们才三百人如何打败对方两千人?如果正面迎敌我们自然没有丝毫胜算,但如果我们依靠这道天险,我认为完全没有问题!不过,凡事没有绝对,在明天的战斗中,对我们最大的考验不是来自敌人,而是来自我们自己!”
“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有必胜的信念,对胜利的渴望,对身边同伴的绝对信任才是我们致胜的法宝,如果没有这些,即使有了这道天险我们也不可能胜利!因为明天我们所有人将拧成一股绳,成为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一道无坚不摧的铜墙铁壁!任何一个人都不许拖大家的后腿,包括我自己!只要大家都做到这一点,敌人将会倒在我们的盾牌和刀枪之下!”
“如果在明天的战斗里还有人还心存侥幸,以为可以趁乱逃走,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不要抱着这样的幻想,因为在我们身后的藏军楼是一个没有任何退路的死地!如果这一仗败了,等待我们的只有死亡,被敌人羞辱折磨之后的痛苦死亡!”吴铮指向不远处难民们居住的营地,“不只是我们,这些一路跟随我们,把我们当做最后希望的难民也会被敌人全部杀死,你们忍心看到这一幕吗?”
“不想!”整齐的喊声在人群里响起。
吴铮大声喊道:“好!明天,我们要让敌人后悔来到这里,明天,我们要将他们所有人都埋葬这里!一个不留!”
“杀!”震天的吼声在夜空里回荡。
……
胸前缠着厚厚绷带的西夏将领阿罗越骑在他的骏马上,头上还传来微微眩晕的感觉,两日前大华人的偷袭令他昏迷了整整一日一夜,严重地影响了队伍的前进的速度,好在对方并未逃走太远,这一****终于率领队伍看到了那支大华的逃兵队伍。
在两座高耸陡峭的峡谷中央,一条羊肠小道延伸到了峡谷之内,在这条并排只能站立百余人的小路上,那支三百余人的大华逃兵成梯形整齐地排列而立,一百余面巨大的盾牌矗立在他们的身前,在盾牌与盾牌之间的缝隙里,无数支锋利的长枪笔直地冲着前方。
大风裹着黄沙从这支队伍面前吹过,所有人纹丝不动,整个阵列仿佛一块凝固的铁块挡在了西夏军前进的道路上。
阿罗越歪着头看了看对面的大华军阵,鼻子里传出一声不屑的哼笑:“他们以为扼住了这条交通要道就能抵挡得住我们的进攻吗?真是可笑!”一旁的刘硕道:“但是将军,这里的地形过于狭窄了,我们的骑兵施展不开,而且兵力上的优势也完全无法体现出来……要不,属下先去会会那曹和,如果能说服他投降咱们也可以省不少力气。”
阿罗越一摆手:“他偷袭我们的军营抢劫我们的粮草罪不可赦,即使他想要投降我也不会允许的!而且据我推测,他们最多不过数百人,根本不足为虑。虽然这里的地形对于我们的骑兵有些不利,但我看根本就不用骑兵,咱们几轮弩箭过去就够他们受的,到时候步兵再压上去他们必败无疑!”刘硕笑着奉承道:“将军英明!”
站在阵列中央的吴铮一直在密切地关注对面的敌情,当他发现敌人的骑兵和步兵向后退去时,他敏锐地感觉到对方似乎准备用弓弩来对付自己,于是他立即高声下令:“结龟甲阵!”
当黑压压的箭雨落下来的时候,大华的队伍已经蜷缩在了一起,近三百面大小不一的盾牌密密麻麻地组合在了一起,仿佛一个坚固的龟壳将无数利箭阻挡在了外面。
西夏军足足射了三轮箭雨,但对大华军的杀伤极其有限,当阿罗越的脸色由不屑转变成恼怒的时候,他仿佛听到大华人的笑声从对面隐隐传来过来,他们竟然在嘲笑自己!这些可恶的、该死的大华人!
“刘硕!”
听到阿罗越在叫自己的名字,刘硕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他大概想到了阿罗越的意图。
“你,带着你的手下冲过去把他们全都杀死!”阿罗越的命令不带丝毫感情,对于这些大华的降兵,即使都死光了他也不会感到任何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