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老太太侧过身,低低问了章老太太一句。
章老太太刚要开口吩咐楚维琳先回去,话到了口边又咽了下去。楚维琳不小了,再做一两年的姑娘也要嫁出去了,常府那样的地方,水不知道有多深,若楚维琳懵懵懂懂不知事,到时候别说是帮上楚伦歆了,能平平安安不受罪就阿弥陀佛了,万一还要楚伦歆帮衬她,那这亲上加亲的意义又在哪里?
既然楚维琳已经开了蒙,晓得拉拢了楚维璟一块细细谋划收集证据,那就不会是个迂的。
“维琳,过来坐下,维璟也坐。”
闻老太太见章老太太定了主意,也就不多插手了。
楚伦肃颓废坐在地上,狼狈极了。
事情败露的这一刻,家中众人没有一个是站在他这边的,便是分家,他也无法从楚伦凛手中占到什么便宜。
楚伦肃心底骂骂咧咧,都是楚维璟这臭崽子吃里扒外。这般算计他和阮氏,要不然这陈年旧事都瞒得彻底。
想到被黄氏带走的阮氏,楚论肃的心就痛得要命。而此刻沉静坐在八仙椅上的楚维璟显得格外刺眼:“你做的好事!没了我,分家的时候看你怎么办!”
这是明晃晃地信不过楚伦凛。
便是真有那样的心思,楚伦凛也不会展露在面上,他板着脸,哼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无耻不成?”
楚伦凛是个硬茬,楚维璟却化身成了软钉子,怎么骂他都跟没听见一样。楚论肃左右碰壁,气得不行。干脆去问闻老太太:“大伯娘到底什么打算?”
闻老太太低声和章老太太商量着事情,楚论肃又提着嗓子问了一遍,突然门帘子被撞起,楚伦煜奔了进来。
楚伦煜与平日一样。散值回府后就去了颐顺堂,却不想章老太太并不在,陆妈妈在院子外头等着他,说了楚论肃和阮氏的事体。
这些话就像晴天霹雳一般,楚伦煜根本晃不过神来,扭头就往璋荣院里来了。
楚伦煜不是个愚笨的,屋里的气氛已经告诉了他真假,可他依旧不死心,他根本不能相信是楚论肃在背后捣鬼害死了江氏。
“四哥。你是不是真的做了?”楚伦煜喘着气道。
楚论肃从楚伦煜的眼睛里看到了怀疑、惶恐,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挣扎,不听他亲口说一次。楚伦煜都不会死心。
这样的“信任”让楚论肃觉得不舒服极了,他对楚伦凛那种上来就打就骂的做法丝毫不在乎,可楚伦煜的这种反应让他觉得恶心。
“我是做了,又怎么样?”楚论肃梗着脖子,道。
楚伦煜身子晃了晃,张了张嘴:“为什么?四嫂是你的结发妻子啊!维瑂是你亲生的女儿!茹娘是我的妻子。她何其无辜!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你够了!”楚论肃大叫一声,指着楚伦煜骂道。“天天摆出一副情圣样子给谁看!少恶心人了!你觉得不抬新人很了不起?三婶娘怎么没打死你!我就是不喜欢孙氏喜欢阮氏怎么样?我就要让阮氏做填房!是我逼着你婆娘跟着孙氏一道去上香的吗?维瑂是我生的,是活是死我说了算!我是为她好,死了亲娘的姑娘难嫁人,她跟了孙氏去了早些投胎。倒是你,有哪家能看上维琳这个‘丧妇长子’你就该偷着乐了!”
楚维琳和常郁昀的婚事虽已约定了,但到底还没有过定礼,楚论肃从不关心内院事体,更不会去关心几个侄女,因此并未听说过此事。
楚伦煜叫楚论肃劈头盖脑骂了一顿,想到枉死的江氏,他一肚子火气没出发,抓起边上花架上的瓷瓶就朝楚论肃掷去:“用不着你费心!”
楚论肃躲不开这突然的发难,只好用手去挡,瓷瓶碎了一起,飞起的碎片割伤了他的脸:“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
楚伦煜是个读书人,从来都是动口不动手,要不是顶着一口气,他也不会这么做:“你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也不配做一个兄长!”
黄氏从外头进来,复命道:“两位老太太,阮氏突然了急病,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楚维琳听见自己的心脏的跳动声,她重重吸了一口气。早猜到黄氏不会手软,却没曾想,竟然这般利落。
楚论肃恼得一双眼睛几乎要弹出来:“我跟你们拼了!”
还未上前,他就被两个婆子又制住了,气得直喘粗气。
“畜生,简直冥顽不灵!”闻老太太对楚论肃刚刚那番言论相当的恼火,“先把这畜生关起来!”
毕竟,楚论肃姓楚,又是个男人,处置他是不可能像处置阮氏一样的,但是,为了家族颜面,也不能轻易让楚论肃把事情传扬出去。
楚伦凛最晓得情况,对楚论肃这个人他也没有丝毫怜悯,便做主把他押了出去。
楚维琳正想着楚论肃会被带去哪里,就听见章老太太问黄氏:“维瑞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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