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微没明白,又听他道“不过,你想伥鬼消失,也容易。将这殿中灯烛悉数点燃便好了。”
灯烛她转眸看了一圈,递出惑色。
“万烛殿中的灯烛,乃万人祈愿所供,若尽燃,莫说是区区伥鬼,整个大渊的怨灵、恶鬼,皆可凭你心意,消失无踪。”
柳扶微心头微震。
当初令焰就同她提过,说风轻的神魄破碎成千千万,唯有脉望可燃。
难道说,那些风轻的碎片都被封在这万烛殿的烛台内
柳扶微试探问“神尊好手段。先纵伥鬼入城,又带我来此,怕不是想要以此为由,让我助你复生吧”
风轻深深望着她“你我结过道契,可还记得”
“那又如何”
“可记得契约为何”
经他这一提,柳扶微是依稀想起飞花与风轻结契之时,要风轻许诺待他历劫为神,需分她一半神格。
风轻道“飞花,你不是要我以神格来抵消你祸世的命格么我若回来,自可助你达成心愿。”
柳扶微道“你若真愿助我,当初怎会将我锁在水牢之下你别以为我如今成了凡人,便懵懂无知,会再轻信你的话。”
风轻道“因为那时,我是天书之主,而你,是脉望之主。”
柳扶微愣住“什么”
“脉望之主必定祸世,我若不能阻止,也会彻底丧失神格,保不住世人,也保不住你。”
可回忆里的风轻,明明是心甘情愿被飞花利用的架势结契那会儿根本没提过这一茬啊
柳扶微心中莫名泛起一丝恶寒“这么说来,你一开始接近飞接近我,就是为了铲除我的”
“不,我也是后来才知我最大的天劫,便是此情劫。我会把你锁在这儿,是想为你洗髓,为你积攒功德待我再次飞升,自可为你褪去祸世罪业,这本是唯一能保全你的方式。”风轻垂眸道“但我也没有想到你会突破万烛殿的禁锢阵,引来水患,终应验了祸
世的预言。”
不知为何,风轻明明在说他们的事,柳扶微却控制不住地走了神,想到自己和司照。
难道救世主和祸世主之间的宿命,注定要走到这种地步
“飞花,我们曾经都坚定地相信我们能够逆天改命,我们为此做过无数努力,但终究逃不过天意。如今不同了如今我已不再是天书之主,你我已非敌对,这一次,只要我能够重返人间,你的厄命也将就此了结。”
他说到此处,握住她的手,她一把挥开,却推不开。
她发现,面对风轻,身体好像就有点不听使唤。
他看出了她的抗拒“飞花,你信我。”
“不信你又如何是打算再让我上一次鉴心台,割一次心头血,还是假借左钰的身份面孔,继续想方设法在我和皇太孙之间生出更多的嫌隙”
风轻深眸凝定,“我并非假借谁的身份,我也并不想令你为难,今夜,你原本不该闯入结界的”他顿了一下,“罢了。从始至终,我只是不想你重蹈覆撤,只要你不选他,所有的事就会回归正轨。”
这个“他”,指的是殿下
柳扶微瞬间会意是赌局。
四年前的洛阳案风轻就有复活之意,是殿下以如鸿剑主的身份向堕神提出赌局。也就是说,无论风轻想做什么,赢局都是先决条件。而他说的“只要你不选他,所有的事就会回归正轨”就可以理解为只要我选择殿下,殿下就可以赢得赌局。
但如果只是阻止成婚,他有什么必要非得这种时候带她来到万烛殿呢
如果只是为了阻止她和殿下成婚,风轻大可先将她弄晕,等到婚期过去再唤醒她不就一举两得么
还是说,这场赌局的关键,并不在于成婚的形式,而是其他什么
柳扶微感觉自己好像触到了真相,心头一阵乱跳,想离开这里,却也知道单凭自己三脚猫的功夫是对付不了风轻的。
可飞花不知怎么的,好像死活不肯出来面对风轻。
柳扶微咬咬牙,心道她不肯出来,也许只能逼她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