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粮队伍在颉利的指挥下,有序的往雁门关方向行驶。殢殩獍晓
但是,在距如云、如月的汇合地还有数里的地方,颉利却命粮队停了下来。
不明白颉利为何会停下,红拂看着车窗外的士兵,轻声问道:“夫人,颉利会不会变卦?”
知道红拂担心何来,我摇头,“不会?如果他不按计划烧掉这批假军粮,若被逃回的咄吉发现定是死罪难逃。再说,兰诺伊如今身陷隋军,他不得不里应外合助兰诺伊逃离。”
“可属下觉得,颉利为了……为了夫人你……也许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也说不定。”
方才我和颉利的争吵,还有颉利掷破玉佩后狂怒而去的情景,红拂一一目睹,依她的精明。哪有不知颉利对我的心思?
蹩眉盯着外面晶莹剔透的世界,许久我才叹声说道:“软筋散都让我们服了,还有什么是比这更疯狂的?”
“夫人放心,匕首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直刺那马儿,定能带着马车冲出重围。”
红拂话音方落,颉利已是跳上了马车,迳自掀帘而入,当他看到矮几上那个我小心的用罗帕包裹着的碎片时,他的嘴角抽了抽,又定定的看着。
“颉利,玉碎了,是不是代表着我们的友情也没有了。”
“不,不是。”颉利突地蹲在我面前,抓着我的手,语气中露着哽咽,直是摇头,“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摔了那玉佩,只是不想李世民的东西留在我身边。”
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扶着他在身边坐下,我轻声问道:“我呢?我是李世民的女人啊,你怎么能够留我在你身边?”
“不,那不一样。你是人,是神,是老天派来护佑我、鼓励我的仙女,怎么能够和玉佩相提并论?”
“你执意要留下我?”见颉利点头,我再度劝道:“这和夺人妻女有何不一?这是强盗行径。”
“之于突厥人而言,不论是什么方式,只要能够得到就是英雄。何况我夺的是我所爱。”见我以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瞪着他,他的声音再度柔和下来,“爷爷生平最后悔的事就是痛恨自己没有留下长孙将军。如果留下了长孙将军,爷爷相信长孙将军一定会助我登上汗位。可……在临终之前,爷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咄吉一步步的夺权。所以,我不能再犯爷爷当年的错误,我要你,一定要留下你。”
原来留下我也不全是为了情爱,更希望我能够替他的大业出一份力。
见我沉思,颉利说道:“观音婢,不要想着战事一起的时候如何逃跑,你是逃不掉的。”
我考虑的是想区分清楚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到底是男女情爱还是国家大义后,再来进行疏导,而他认为……
呵呵……好在我对他一直就未生男女之爱,原来我和他是这般的没有灵犀。和李世民比起来,他差得太远。李世民几近是我肚中的蛔虫,可以看清我每一个眼神的变化。如果说原来我对李世民能够这般读懂我的心敢到害怕,如今我却相当留恋了。
瞪着颉利,我突然明白了一份真理,心顿时轻松无比,展颜一笑,我道:“这冰天雪地逃的话,只怕也是个冻死荒野的命。再说,我相信李世民会来救我的,到时候定是他接我回去。”
“战事一开,你和李世民将背道而驰,他又怎么来救你?更何况……他并不知道你在突厥。”
背道而驰,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不是在往雁门关方向行进吗?虽然心存疑虑,但我的语气显得无比的轻松,“依他的能力,如果想到找到我,天涯海角他都能够找到我。你不知道吗?我新婚遭劫,他为了寻我将整个太原翻了个个,毁了二贤庄,挑战瓦岗寨……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明他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那些掳了我的人。”
“他在你心中就这般伟大?”问话间,颉利的脸部肌肉有些扭曲,见我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并不答话,他又冷哼一声,“如果他来我突厥‘抢’你回中原,到时候我必不放过他。我要让你看看,谁才是更有资格站在你身边的英雄。”
抢?
也不知道现在真正抢人的是谁。
嘴角含笑,我充满期待的回答,“好啊,我也极想知道,龙争虎斗,到底是谁赢了谁?”
猛然间知道上当了,颉利突地笑了起来,“观音婢,你用激将法,就是希望我将你在突厥的消息传到李世民耳中,是不?你就死了这条心,有本事,他自己找。”
蹩眉看着颉利,心内微叹,我不再作声。颉利本待再言,马车外响起哲珠柔和的声音,“观音婢,我来看看你。”
哲珠因了养胎,总是静卧在粮队最后的那个最大的马车中,当然那也是颉利的马车。如今哲珠冒着风雪、冒着身子尚未痊愈的危险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见我脸上起了担心之容,颉利的嘴角荡起了笑容,掀起马车前帘,大掌伸到了哲珠的面前。
抬眼一笑,足可倾城。哲珠就那般相信的将她的手交到了颉利的手中。那眼中的柔情可以融化这冰雪的世界。
轻轻的替哲珠掸掉大氅上的雪花,颉利又细心的替哲珠将大氅解下放在一边。说了些‘辛苦你了’的话。
哲珠只是静婉一笑,回答,“为了王子,再苦也是值得的。”
不明白他们小夫妻在打什么哑迷,我小心扶着哲珠坐下,闲聊了几句,大体是问她这几天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话。她回答都挺好,我才放心。
直到我们话落,哲珠轻‘啊’一声,手有些颤抖的指着玉佩碎片,“这是……这是……王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