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问你一件事,”皇帝沉着声道:“你是如何认识长公主的?你从长安来,真的只是独自一人,无人相助吗。”
“陛下,小女的确只是只身一人。”司马霜垂下眸,认真的道:“小女从长安行至金陵,身无分文,无处可去。只听闻彼时长公主府正广纳艺伎,这才斗胆去了长公主府。”
她顿了顿,继续道:“公主府中,一应艺伎都要查证身份,小女的户籍自然呈到了长公主的跟前——长公主贤仁德善,知晓了小女前来金陵的内情,亲自唤小女前去问话,也答应给我面圣的机会。只是……结果如何,长公主说再不会过问。”
皇帝面上生出些讥讽,冷冷道:“懿阳向来容不下苏丞相,难道真的不会抓住这个机会困住苏瑾清?”
司马霜淡淡摇头:“至于此事,小女不知。”
皇帝倒也不打算为难她:“那你说说,你家中是长安的什么人士?”
“长安泞州,司马氏。”司马霜跪伏在地上,语气加重了些:“如今小女背井离乡,只请圣上还小女一个公道!”
至于这个司马氏,皇帝是知道的。在先帝时期,长安的司马老先生也算得上名动天下的大学士,先帝曾几次三番请老先生入京,为国子监讲学。甚至在长安泞州赐了一大方宅邸,昭显皇恩浩荡。
只是听闻老先生逝去后,司马氏便日复一日的衰落,再也回不到当年。但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落魄到如此地步。说起来,司药舫也当真大胆,连先帝恩封之人都敢动。
皇帝手中的拳头攥的紧了些:“你既然一直在长安,听说过朝廷命官陆子珏吗。”
司马霜愣了一下,眸色微闪,小声说:“金吾卫前统领陆大人,在嘉元十三年,屠了长安中的三户百姓。这件事情……小女记得。”
“果真如此?”皇帝半信半疑。
司马霜坚定的道:“是,请清楚楚。”
“你好大的胆子。”皇帝一字一句,不咸不淡的反驳她:“嘉元十三年,朕亲派陆子珏前往边陲,他根本不在长安,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一双美眸微微睁大了些,司马霜猝然开口:“既然如此,请陛下明鉴,小女应当是记错了,或许……并无什么杀人的事情。但此事与旁人毫无关系,全是小女一人所为。”
皇帝豁然起身,咬紧了牙关,丰神俊逸的面庞此时却给人极大的压迫感:“你说的话,为何与伯恩候呈上来的供词分毫不差。——是不是,你们早已暗中勾结。供词是假的,证人也是假的,目的就是为了陷苏丞相于不义!”
顿时,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谁也不敢再说出一个字来,生怕触了难得一见的霉头。
鹅毛的大雪铺天盖地而下,丞相府的宅门缓缓打开。整装待发的金吾卫仍在周遭死死守着,将丞相府围得密不透风。
门前仍立着一人,白衣胜雪,外拥浅色大氅,被凌乱的风雪衬得温雅如玉,不似凡人,遥不可及。
“天还未明,师父便来了,如此担心弟子?”苏瑾清似乎浅浅笑了一下。
越渐离立即上前,驱走金吾卫,给顾容谨让出一条道来。
他停在苏瑾清耳畔,淡淡道:“进去说。”
在这个冰天雪地的时节,下人将手炉呈上来,唯有内室还余着些许温度。
“你放心,这些人很快就不在了。”顾容谨轻轻捏着茶盏,安然道,“宫里的人传出消息,司马霜故意露出破绽,圣上已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