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往那儿一站,画面实在有些美好。
雪下得愈发的大,隔绝了人们的视线。而金吾卫将镇抚司围得密不透风。在更外一层,则是司药舫训练有素的死士。手持短刃,或潜伏在廊檐上,或装扮成普通行人,默然对立着,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
一阵轻微的沙沙声,锦衣卫千户跑去请示卫梓俞的意思,他淡淡摇了摇头。
这个苏瑾清,请出了金吾卫,布下了暗卫,还惊动了圣上。看来当真是铁了心和他作对。
“丞相大人,”卫梓俞抱着胸,望着他们,似笑非笑的问:“你深夜闯入锦衣卫提人,可有皇上的口谕?镇抚司并非丞相府直辖,若是无凭无证,这人,你恐怕是带不走的。”
苏瑾清默然,摇了摇头。
她抬起眼来,径直向卫梓俞走来。
锦衣卫立即握紧刀鞘,满心警惕的看着苏丞相。
直至清瘦细长的身影停到眼前,唇角旋出一道笑意,她才低声说:“卫大人,能否给我一个面子,今日就不要大动干戈了,如何?”
“大人说的什么意思?”卫梓俞嘴角的笑容有些凝滞,深吸一口气,才问:“您方才的话,我没有听清,可否再说一遍。”
“我说,今日的事情,卫大人暂且放过吧。”苏瑾清眼底难得柔和,长睫缓缓一眨:“卫大人已知晓我的秘密,说明你我相交甚笃,难道还会担心丞相府对锦衣卫不利么。”她说的自然而然,这话落入顾容谨耳中,脸色不由的微微一变。
这张脸分明是清隽冷淡的,在冷风中甚至有些病色,但卫梓俞却莫名的看到了一丝狡黠。
苏瑾清还真是很少求人。
他甚至有些相信她了。
如果是皇上,或是顾容谨,恐怕便被这位“少公子”给骗了。
但他唇齿微合,眼底蕴笑:“丞相大人,你已让金吾卫将镇抚司死死围住,这恐怕不是与锦衣卫和谈的态度吧。”
苏瑾清:“我可让他们后退。”
“若是我不答应呢?”
卫梓俞忽的俯下身来,敛起笑意,一字一句道:“金吾卫指挥使程大人对你忠心耿耿,你今日为了带走顾容谨,不惜让他们站在锦衣卫的对立面。你觉得,我将来会放过这位指挥使大人么。嗯?”
“——苏大人,你还真是好算计。”语调低沉,在空气中慢慢散开。他笑意发冷,淡淡重复了一句。
苏瑾清没有回答,其实她想说,如果一个金吾卫指挥使都难以护住,她真是白在内阁这么多年。
只是现在最好的结局其实是和解,既不惊动皇上,又不惹得朝臣议论,可惜卫梓俞是死性子,直接断了这条路。
缓缓的,只见一道白衣从远处走来。等走的近了,才能看见他俊美的脸上染上的薄薄霜色,宛如谪仙,仿佛离人很遥远。
“谨清,”顾容谨隔绝了二人的视线,淡淡道:“这里危险,回去吧。”
苏瑾清疑惑。
顾容谨长睫敛着,语气沉下来:“你先回去。这个地方,不是你应该来的。”避开弟子的眼睛,才补充道:“不必担心为师。”
卫梓俞在背后颇有深意的笑了笑:“所以——顾公子以为镇抚司当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他微微示意,原本按兵不动的锦衣卫纷纷集结,手中握刀,整装待发,仿佛下一刻便要将他们剿杀殆尽。
宁樱嘴唇一动:“卫大人,你现在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