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程锦终于如愿以偿。
自会议室那天起,时俊没有再烦着她了。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可能是忙,连着两个设计部门的会议,他都没有来参加。
直到有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沙明明和程锦在走廊上抱着一堆图纸,说着年底公司年会的事;嘉信年会一向隆重,必须得全公司共聚一堂,各种表演、聚餐、喝酒、抽奖,也会玩得很疯,如果在往年,沙明明这号人一定兴致勃勃的蹦到台上去了。
但今年,自从家里出事,她就再没了这个心情。当然,无论心情是怎么样,年会不是一个人的事,这种公司级别的盛会,每个部门都得有节目贡献才行,作为设计总监的秘书,这重大的责任她是责无旁贷。
“我觉得这次我们是要出丑了……”沙明明对程锦说,“行政部一个多月前就开始准备了。连工程部那帮粗人都准备跳个集体狮子舞。我们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扎着手一点打算都没有,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
程锦心不在焉的听着。
“时总!”刚转过走廊,沙明明忽然顿住脚,拉了拉她的衣袖。
谁?!程锦心里一惊,抬起头,就看见时俊、祁远、虞皓平,一起朝这边迎面过来了。他们也在低声商量着什么事,时俊有点习惯性的微微蹙着眉头,祁总监和虞总监的神色也都颇凝重。
一时间,慌乱中无处可避,她只能呆站在原地。
可是时俊就那么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仿佛,是个根本不认识她的陌生人一样。
程锦呆住了。
直到他们三个过去了,连背影都不见了,沙明明才向她道:“走啊?想什么呢。”
“哦。”程锦答应了一声,慌忙跟她一起继续走着,可是沙明明接着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听见。耳朵里有不知道什么的细碎的杂音,整个人都是懵的,指尖冰凉。
没有错,顾程锦,错的不是你。脑子里空白一片的,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着,可忽然就想起那天在茶室,李东宁说的那句话。
他问,顾程锦,你知道这份资料到了我手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那天她没有回答。
其实她知道,这一刻,就是结果。甚至,陌路人,还不够,一切还远远未结束。
“顾程锦!”沙明明站住了,有点生气,“你到底是怎么了啊?我跟你说什么你听见了没有。”
“哦哦,你说什么?”程锦回过神。
沙明明不说话,看了她半晌。“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没有。”程锦一口否认。
“是时俊吧。”沙明明戳穿了她,“你这些天都是这么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你自己知道吗?你和他怎么了,又出什么问题了?”
“别总把我和他往一块儿扯。”程锦声音发涩。“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沙明明无语,什么关系都没有?那天在楼下,不管不顾浑然忘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对一个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人,千方百计绕着走?这不是有病吗?
然而顾程锦没有给她多余说话的机会,撇下她,竟然径自就走了。
沙明明气得呆住,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朋友?!
28号的那天,嘉信年会。根据惯例,行政部早就预先包下了君悦酒店的一整层,预备了各种酒水食物、演出场地、乐队、鲜花、抽奖活动,奖品据说十分丰厚,因今年比上一年度的绩效又提了百分之二十五,超过年初的KPI有三成之多。
特别是建设部门,在集团各公司里又理所当然的拔了头筹。时俊一个月前就说要全员犒赏,有现金大奖,杨璟都来凑热闹,自己掏腰包贡献两辆雷克萨斯,当然是奖励董事会提名的最佳团队负责人。
“真会抢风头。”沙明明腹诽。杨璟当然不会把这奖给他们这边的人,这也不过是拉拢的手段而已。
程锦没觉得有什么。“站在他的立场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之前很讨厌杨璟,倒不是因为他嚣张,而是因为他是杨恩泽的儿子。
但是现如今,这个理由已经不存在了。
十年前,他也不过是个还没毕业的富家子二世祖,每天吃吃喝喝无忧无虑混日子的人,他懂得什么呢?当年的事,也跟他毫无关联。
沙明明虽然已经不想出什么风头,但毕竟是年会,还是多少的捯饬了一下,穿着件星空蓝的真丝拼纱的小礼服裙子,细肩带,她本来皮肤白,这下子更是衬得眉目如画。其实今天所有嘉信的员工几乎都是盛装出席,特别是女的。一年到头,没日没夜辛辛苦苦的挣钱,连个约会的时间都未必挤得出来,一年一度的盛会,怎么能出来丢人呢?
顾程锦是个异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