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明明并不知道这棵仙人掌是打哪儿来的,让顾程锦这么视若珍宝。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顾程锦早晨起床,也得先跟它打个招呼。
晚上睡觉,也要跟它说个晚安。每天看个十几遍不说,出门晒个太阳,都得带着它。
别人遛狗,她遛仙人掌。
这么满身是刺又不开花的家伙……怎么就能看不腻呢?但是,慢慢的,时间久了,沙明明也就习惯了。总比前一阵子,她那一脸的失魂落魄强吧。好歹也算是个寄托。而且这屋子里,多了那么一抹绿色,也好像忽然多了几分生气。有时候一进门,打开窗帘,看到它在窗台上奇形怪状的刺茸茸的站着,连她都忍不住想笑一笑。
顾程锦的品味,真是从来都这么奇怪。
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从来不养花花草草猫猫狗狗的人,忽然对一颗仙人掌这么上心。
就好像顾程锦从前一直鄙视她沙明明,说她浅薄、无知、颜控,却没想到她自己一上手,居然是时俊。就她高级,就她有内在,就她不颜控——做人能不能别这么不诚实。
想起时俊,沙明明再叹一口气。
时俊不在的嘉信建设,好像已经完全不再是以前的嘉信了。
自打时俊一走,杨璟就叫人把他原来那间办公室给锁了。也不说撤掉,也不说换给别人用,这不是浪费么……可谁让他是杨璟呢?偏偏他就有这个任性的资格。
最奇怪的,是他换掉了原来的秘书,把安凌给调了上去。
安凌啊!
开始的时候,沙明明觉得,可能时俊走了,杨璟都未必解气,非得把原来跟着时俊的这些人都一个一个的收拾一遍。可后来有一次碰见安凌,问,“最近怎么样?上头难为你没有?”
安凌却说,“比以前清闲多了。我都闲得在网上打游戏下围棋了。不过,他总是问我以前时总的事……这算不算为难?”
“时总?”沙明明一愣。
“嗯。有时候看着看着文件,忽然问我一句,以前时俊都怎么处理的?再不然,叫我去给客户办个球会的会籍,又会说,以前时俊怎么不爱打球呢?”安凌苦笑一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沙明明心有戚戚焉。
回头打电话给虞皓平,问他,“杨璟这是又演的哪一出?”
虞皓平叹口气,“这也是早晚的事。”
沙明明完全听不明白。然而没心情再说杨璟了,又问他,“外面混得怎么样了?”
“累。”虞皓平就说这一个字。
“当然累,以前你只管设计,现在连合同审批都得自己去跑。还得天天进工地。要是吃不消的话,不如回嘉信,现在嘉信能干的人都走了,正缺人缺得望眼欲穿。”
“没你说的这么惨。”虞皓平在那边哈哈的笑了,“在嘉信十年,我也呆得够了。如果不是为了时总,我也早就走了。”
“什么意思?”
“他走之前,我们聊了一次。”虞皓平说,“他说他想从头再来,做点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我觉得,这其实是好事。我也不能一辈子活在他身后,总得出来见见世面,吃点苦头,心里反而踏实了。”
沙明明觉得他们的脑回路都比较奇怪。
都奋斗到那个位置了……从头再来?
她理解不了虞皓平,更理解不了时俊。可还是问了一句,这句是替顾程锦问的,“那……最近有听到他的消息吗?”
“没有。”虞皓平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前两天,顾程锦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沙明明愣了一下。
挂了电话,她坐了半天,心里渐渐的有点不是滋味。
这些日子,程锦从来没有提起过时俊的名字。原以为她是终于放下了,可原来,她只是装作若无其事而已。
***
沙明明去程锦那里的时候,早都过了饭点,她也下班晚,饿得前心贴后背不说,连菜都没来得及买。
然而正准备自己去厨房冰箱里翻翻,还有没有什么残羹冷炙的时候,正在工作台上埋头工作的程锦回头说,“别翻了,我做了排骨汤,放在那边桌子上。”
排骨汤?!
沙明明半信半疑的去餐桌上看了一回,果然,有一只小砂锅,里面一锅玉米笋片排骨汤,用手一摸,还是温热的。
“给你留的。”程锦没回头,继续忙着,“刚刚我还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