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施礼道,“给张嫔娘娘请安。”
“你这是哪里的话?”我赶忙扶起她。
她笑嘻嘻得起身,“这宫中现在谁人不知你,进宫不过月余,由御女转眼就成了嫔位,深受皇上宠爱呢!”
我不禁感喟,“世人都谓我圣眷正浓,谁又知道这宫中的日子,如履薄冰,步步惊心啊!”
“我知,”宣若牵起我的手,将另一手覆在我的手背上,“我现如今已是侍中,常年侍奉御前,这宫中的局势是再明白不过,你如今的处境,必定有人会拉拢也有人想让你消失,可要选对阵营,莫站错了队。”
“这宫中错综复杂,我所了解甚少,旁也没有贴心的人,该如何选择?”我心下忧虑。
宣若拉着我走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假山后面,悄声道:“这宫中人多耳杂,任谁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我点头,她又说:“现如今几位皇子皆蠢蠢欲动,但不出意外,便是三王与七王其中一位。”
“此言何意?”我心下一凛,问道。
“三王乃是皇后之子,皇后母家又是辅国大将军,而七王是贵妃之子,贵妃的哥哥是镇军大将军,几位皇子里,由有谁的母家如此显赫?”
宣若为我细细分析,“再说剩下的两位皇子,四王与她母亲一般,常年深居简出,早先好像因为什么事冒犯了皇上,后来皇上和他的关系才慢慢缓和,还有九王,贤妃能在后宫立足还不是贵妃的扶持,我听说他与七王私交甚繁,如此,一切就都明朗了。”
见我紧抿嘴巴也不说话,宣若又道:“想必你心中已经有了些头绪,我也不便与你交谈太久,以后有空,我私下去找你。”
我点了点头,便喊着碧柔一起离去。
不觉间又走到了听翠园附近,我想起那日遭遇,心下竟有些莫名地留恋,嘱咐碧柔在门口望风,我再次走了进去。
景色依旧,只不过杏花梨花均已败落,剩下的是一片郁郁葱葱。
我步入亭中,昔日所遇之人已不在,亭中石桌上却遗留一把古琴,做工甚是巧妙。我随手一拨,泠泠之声有如清泉击石,带起池面层层涟漪。
许久未曾抚琴,趁着兴起,我竟不自觉地拨弄起来
“姑娘好琴艺!”
一曲终了,我皱眉问突然出现在亭外的男子,“又是你?”
他距我三尺开外,岩岩若孤松之独立,时有清风拂过,卷起素白的衣玦翩跹。他从容道:“在下清许,姑娘琴声高逸,许久未听如此天籁,一时失了神,如有冒昧,还望包涵。”
“清许。”我低声念道,“有句诗云,问渠那得清如许,可是这个清许?”
他笑得风轻云淡:“正是。”
我默默记下他的名字,又问:“你是什么身份?为何几次三番出现在这听翠园内?”
他看着我,神色柔和:“我若是说了,姑娘也能同样回答我么?”
见我不语,他接着说道:“我听姑娘琴音中似有万般无可奈何,在下与姑娘心境相同,且与两次和姑娘在这听翠园相遇,想必是缘分使然,既然如此,又为什么非要对身份这么执着?”
“呵,”我不觉笑出声,“我叫夕颜。”
“夕颜姑娘,”他拱手,爽朗清举,“不知姑娘因何而忧?”
我从亭中起身,望着池边依依杨柳,语带悲楚:“我为我求不得而烦,为我放不下而忧,更为我听天命的一生而悲。”
“求不得便随他去,放不下就珍藏在心底,命虽天赐,路,却还是要自己走,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清许走到我身旁,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含笑看着我:“解不开的心结。”
我的手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人却慌了神,忙甩开他的手,羞红了脸,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稳:“多谢清许公子,天色不早,我先走了”
说完,飞也似的逃离听翠园,心却变得不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