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排土墙应声而起,拔地十来丈犹未见止,既宽且厚,质地紧密,由内而外透着一种坚不可摧的夯实。
场间地势本就四周高中间低——换言之,司徒奋集众人之力,生生造就出一条河道!
矗立两旁的土墙,正是河堤。
金乌弟子聚于高处,开口宽阔;相较之下,宠渡身居河谷洼地,正是地势最低点,河道也更为逼仄。
此宽彼窄,乍看之下,整条河道像极了坟墓外的八字墙——恰如其名,很有些“殡”的意味。
司徒奋自是得意,拖长了声音振臂高呼:“起——”
三口毒井顿时飘离地面,井口随之膨胀,翻转,最终变成三个开阔的黑洞悬在半空,冷幽幽正对河道。
“这地形、这架势……”宠渡忽而明白了司徒奋的打算,正要有所动作,不防身上陡然一轻,先前那种掣肘的淤塞感淡去不少。
人,也能动了。
这却非什么好兆头,只能说明对面一切就绪,攻击便在此顷刻间了。
尴尬的是,原地不动反而成了此时最合理的选择。
前有金乌弟子拒守;后有银发长老紧盯;左墙上坐着红须长老,右墙上盘着蓝衣长老,各都好整以暇,一副看戏模样。
“此子鸡贼得紧,莫叫他摸黑溜了。”银发老者急抖袖袍,扬起无数夜光石飞射而来,“扑扑”嵌入两侧高墙中,泛出星星点点的微光。
紧接着“咻咻”不绝,原是“红须”与“蓝衣”将附近篝火堆招来,撒了遍地,辅以夜光石,驱散了场间昏暗。
河谷之中,顿时亮堂起来。
既藏无可藏,不妨以静制动。
将刃口在前,宠渡插刀入土,掌摁刀柄,手握玉简,催运体内气窍,将灵石塔中的元气导入刀身。
却说这塔内元气不单量大——仅目前来说,实可谓取之不尽;更是精纯无比,故而用之催动法器,绝对立竿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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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果然,元气一经导入,刀身剧颤,发出阵阵低鸣,似嗜血的欢吟,似渴战的宣言,似冲锋的号角。
不过几息,魔刀上骤然腾起一团乌黑魔光,如野火燎原,罩住半丈方圆,将宠渡整个儿裹了进去。
前后脚的工夫,司徒奋双臂前推,口中低喝:“‘苦海无边’。”
砰!
高悬于天的井口猛地一震,墨绿色的水柱从中喷涌出来,撞击,混融,旋即汇成一股,自天倾泻。
轰——
毒水触地,隆隆作响,冲刷沙土,裹着砾石,山洪一般,卷起滔天巨浪,沿着河道奔流而下。
浪赶浪,一浪还比一浪快。
浪叠浪,一浪还比一浪高。
浪打浪,一浪还比一浪强。
淹没一切。
吞噬所有。
浪未至风已起,如千军嘶吼,如万马竞腾,吹搅尘沙,扑灭篝火,只剩石墙上夜光石的幽幽萤茫。
浪至时,包裹宠渡的魔光已冒起一丈来高,另有三尺宽厚,外虚内实,刀口向前,浑似倒插在地的半截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