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王夫人伸手拔弄着指间红宝石的戒指,不屑的道,“听不懂我说的话么?张伯忠,哪怕你纳个青楼女人回府,我和你爹也不会管你。你尽管按你自己的心意去做,随你怎么作,都行。”
雪芜听得惴惴不安,王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伯忠却没想太多,陪笑道:“娘,那就让雪涵过来,让雪芜敬茶吧?”
王夫人总算正眼瞧了雪芜一眼:“你们还有脸见雪涵?”
“娘——”
“不必了。雪涵很快就不是你的妻子了。你就放过她,别在她心上割刀了。”
张伯忠吃了一惊:“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夫人轻轻掸了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轻描淡写的道:“你爹知道你在宫门前接回程雪芜后,直接进宫请陛下作主,替你和雪涵求个合离。对了,这事,你爹之前跟你说过吧?”她瞧了眼儿子惊骇的表情,呵的一笑,“为何作出这样的形状?你不是该对你爹娘感激涕零么?瞧,你可以直接立程雪芜作你的世子夫人了,再不用算计来算计去!算计了自己亲生的孩子,还算计雪涵的家人!”
伯忠骇得全身酸软:“娘,我——”
雪芜此时只能装鹌鹑,头也不敢抬。算计大房的事是她提醒的伯忠,她若想进国公府,祖父和程家大房是最大的障碍!
“你不用跟我解释。”王夫人笑得了然,“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嘛!好了,我和国公爷成全你。以后,你可以和心爱的人,厮守一生了!”
“娘!我、我——”
帘子一掀,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国公爷,您回来啦!”王夫人急忙起身迎上丈夫,“事情办妥了么?”
伯忠抬头茫然的看着父亲,只听他道:“不负夫人所托。陛下怜悯雪涵遇人不淑,也知道那孽子之事,所以允了他们和离。”
张伯忠脑子轰的声,炸了个天雷!
“爹!”他叫道,“儿子没想要和雪涵和离啊!”
王夫人终于忍不住一腿踹他胸口:“不想和离?你舍得你那心肝做一辈子的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害死我那未出生的大孙子时我便知道你的用心!你想贬妻为妾,坐享成人之美!做梦!”
张伯忠忍着胸口的痛,慌乱的转向父亲:“爹,雪涵与我和离又有什么好处?她再嫁能嫁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么?就算她在府里做妾,我也不会亏待她呀——”
英国公绝望的闭了闭眼,吐出四个字:“恬不知耻!”
他从怀中取出两份合离书,冷声道:“当年为你求娶雪涵,是我和你母亲再三向亲家保证,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如今雪涵母亲病重在床,她父亲在外寻找失踪的儿子未归。也只有我们替她作主了。张伯忠,你若还是个男人,就在这和离书上画押签字吧!”
张伯忠往后疾退了几步,突然大声道:“我去问雪涵!她一定不愿与我和离!”
话音刚落,只听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愿!”
雪涵踏进屋来,娇俏的面容沉冷如渊,总是含笑带情的眼眸满是绝决。她先向英国公夫妇行了礼,瞧也没瞧伯忠与雪芜一眼,只取了桌上的红泥,印了姆指往和离书上按去——“雪涵!”
张伯忠忍不住大叫一声:“你疯了么?”
大明朝对女子的禁锢渐重,和离比被休好不到哪儿去。都是没了名声,没了贞洁,还能有什么前程?
“你与我和离,回了家也只能青灯古佛凄凉一生,何必?”张伯忠急切的喊,“雪芜是你姐妹,日后不会亏待你。你想清楚了再作决定,到时再后悔可就晚了!”
雪涵轻蔑的瞥了他一眼,重重的按下了手印。
雪芜咽了咽口水。
张伯忠身子一顿,整个人呆若木鸡!
“伯忠。”英国公拿着两份和离书送到他面前,“你也按个手印吧。”
张伯忠突然反应了过来,起身就想逃,却让父亲一脚踩在大腿上,左手攥着他的手,右手扳开他的大姆指,沾满上红泥,硬是按在了和离书上。
“行了!”英国公顺腿踹开儿子,“你配不上雪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