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独孤踏雪牵了马出了客栈,他不知义气岭在何处,料想此处离义气岭尚远,想来向西去总是不错,便一路往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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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直走了十多天,好在英雄大会之期还早,他也不心急,一路上随走随问,竟是无人知晓。只是到了后来几天,路上江湖人物甚多,三三两两并肩驰骋,俱是向西而去,言语间甚是神秘。有那大嗓门的,便听得出是在谈什么武林大会。独孤踏雪上前搭讪,人家见他一个瘦弱少年,便不来理睬。独孤踏雪碰了几个钉子,不再出言询问,见了江湖人物便尾随而行。他已非懵懂少年,遇事往往心中先做盘算,料想江湖人物行事极为诡秘,若是知道自己给人尾随,说不定便要在前路上埋伏,痛下杀手。因此他从不跟一群人跟得太久,只过了一两天便换一拨人跟着。好在西行之人颇多,也不愁无人带路。
他一路尾随,向西逶迤而去,眼见周遭群山巍巍,人烟渐稀。又过了十余日,来到一个集镇。独孤踏雪听人言谈,果然便是贤儒镇,却无人提到落马湖。独孤踏雪有心向当地土著打听。镇上居民见了这许多江湖人物,早已吓得四处奔逃,投亲靠友去了,剩些老弱妇孺,独孤踏雪还未开口,便早已跪地磕头、语无伦次了。整个贤儒镇只有几家酒楼客栈、烟花之地尚在开门迎客。
独孤踏雪日日在街上游荡,一心只盼打探些许消息。他也不去客栈,只在镇外大树上栖身。哪知各路人马俱都在镇上驻扎,不过几天功夫,镇中客栈俱已客满,更有人在镇外宽广之处搭起帐篷。
又过了十余日,镇上各路人马丝毫没有离去之意。独孤踏雪暗自观察,见各路人马呼卢喝雉,斗酒销金,却绝口不提武林大会之事,偶有人提及,周遭之人便哄的一声散了去,更不搭话。
独孤踏雪用心打听,已知贤儒镇上已有十余个帮派,这些帮派来自五湖四海,有太行山的神拳门、秦岭虎头寨、龙虎山英雄会、四川排帮,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势力,更有一些小帮小派夹杂其间。这一日,天色刚亮,独孤踏雪正在屋檐下打着瞌睡,忽听马蹄声响,数十骑人马大声呼喝,出镇而去,看服色乃是虎头寨的人马。过了片刻,又是一拨人马出镇,却是太行山神拳门门下。到了午时,已有十余批、百余人出镇。这十数批人服色各有不同,显是并非一派,却个个矫健剽悍。到了午后,马蹄声又起,各路人马陆续自四面八方涌进。这些人进了镇子,并不去喝酒赌博,只各聚一处窃窃私语。到了天明,又是如此。
第三日上,出镇之人更多,前后有二十几批。独孤踏雪骑了马,暗暗尾随,哪知他胯下坐骑虽然健壮,却是耕地用的劣马,不过半个时辰,前方之人已渺然无踪。他忍不住丧气,退回贤儒镇。他生怕漏了什么消息,干脆不进镇子,便在镇口大路旁茶亭中坐了。茶亭主人老早逃走,只剩下个空棚子。刚刚坐下,忽觉身上燥热之气又起,独孤踏雪在屋中找个茶碗,又去午后水井中打了井水,服了无忧丸,便在茶棚中坐等。
到了午后,却不见有人回来。出镇的大路上,已有人守候眺望,到了晚饭时分,一条大路依旧空空荡荡。平素里热闹的大街上冷冷清清,连行人也不见一个,只有路口守候眺望之人不时在路上奔驰,传递消息。到了掌灯时分,又有十余批人马出镇,只是人数颇少,只不过三五人一伙,或是白发苍苍的老者,或是青衣劲装的少年。这些人衣衫华贵,太阳穴高高隆起,显是内外兼修的高手。到了午夜时分,这前后数十批人,竟无一人回来。独孤踏雪正纳闷时,忽然空中数声巨响,十几枚烟花在镇子上空爆炸,瞧方位正是镇中最大的酒楼——醉雨楼所在之处。路口守望诸人见了烟花,飞身上马,快马加鞭向醉雨楼疾驰。过不片刻,醉雨楼中冲出几条火龙,散向四面八方。待得近了,独孤踏雪才看出,原来是数十条锦衣大汉明火执仗,挨家挨户搜查。
那些大汉见了独孤踏雪,只当他是茶亭的小二,一把扯来推入人群。人群之中俱是老弱妇孺。独孤踏雪也不知这些大汉意欲何为,只好混在人群中。
锦衣大汉又搜了一阵,见不再有人,便押着独孤踏雪等人缓缓来到醉雨楼前。几十条大汉手持钢刀站立四周,将一群镇民围在当中。
独孤踏雪见众大汉虽是服色各异,却聚到一处,俱都抬头望向楼上,眼中满是震恐之色。
醉雨楼上灯火通明,一人白衣胜雪,满脸的络腮胡子,临窗而坐,自斟自饮。独孤踏雪见了此人,心中一动,依稀认出便是当日救他性命之人。忽听身旁一条大汉轻声道:“这厮是什么人?竟敢在诸位老大面前如此放肆?”又一人轻声道:“我倒也不识得。江湖中奇人异士所在多有,如今事非寻常,大伙正齐心协力。咱们这几位老大,向来不将旁人放在眼里,今晚竟然齐聚一堂,可见事情棘手,还管他怎的?”他二人正在窃窃私语,独孤踏雪却听到远处有马蹄声传来。他自在山中练气,虽没习得什么功夫,耳目倒是较常人敏锐。过了片刻,远处出现一人一马。那马儿一步步慢慢踱来,马上骑士似乎并不着急,姿势颇为怪异,也不牵缰控马,双手背负身后,仿佛醉汉般摇摇欲坠。
早有人上楼禀报,只听楼梯声响,数人自楼上走下。当先一个白发婆婆,身材甚是高大,弯腰曲背,手中拄一根老粗拐杖,杖头上一个狰狞虎首,拐杖点在楼梯上,砰砰作响,显是分量不轻。身后紧跟两人,左面的是个白净胖子,长着一张笑脸,右边却是个瘦高个子,一双眼睛似睡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