筚达听了王向导的话,脸上却浮现出奇怪的神情来,摇了摇头,又说了一通。
“她说她愿意跟着巴和们走。”
慕敏吃了一惊,一时间还以为向导翻译错了,但见她神态坚决,并非胡言乱语。便将其绳子解开,让她走出去。
对方见他们已经把人放了出来,脸上一阵欣喜,后面的人群也欢呼起来,挥舞着弓弩刀枪。
崔云红只见筚达走到阵焕面前,阵焕要去拉她的手,却被她推开。男人似乎有些吃惊,两人便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说起话来。眼看着阵焕愈来愈不耐烦,不住的挥舞胳膊,时而还大喝一声要推搡她,筚达却一动不动,只低着头小声的说话,不时还摇头。态度甚是坚决。
这幕哑剧便在两群人之间上演了整整十分钟,连牛都开始吃草了,阵焕脸上露出极为暴躁的神情,最后他猛得一转身,直接走了回去。没过几分钟,河滩上的黎人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筚达一个呆呆的站着。忽然她蹲了下去,放声大哭。考察队的人愕然。
“这算是哪一出啊?”熊卜佑喃喃自语。
慕敏叹了口气:“继续走吧。”
考察队在出发半个月之后回到了昌化县城,在城外和王伙计告别之后,一行人回到昌化堡,李海平已经在堡垒里搞个半个多月的基本建设,堡垒已经初具规模,炮台上还架起了大炮――为了不刺激本地的官府,大炮是隐蔽在屋子里的,要用的时候再拉出来。
看到考察队满载而归,李海平即高兴又发愁,堡里面是养不了十头牛的――这牛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都是大得出奇的水牛,看上去和半个大象差不多。当下让海兵们动手,在堡垒外面造了一个简易的牛栏。又指定了几个养过牛的海兵专门负责放牧。至于交易回来的货物、收来的礼物大家都没什么兴趣,直接堆在仓库里等着船只来了再接。
一群人在堡里闲着无事,每天除了去昌化江边的河汊子洗澡之外,就是在堡外面的木棉树下喝茶打屁。期间还搞了一个基本建设:在河汊子的一端竖立起一道竹篾墙,供慕敏和筚达洗澡之用。考察队在阵对寨的遭遇成了大家谈论最多的话题――最初只是推测真相。但是慢慢的为了消遣便演绎开了。这个山寨版的宫廷恩仇记在每天不断的口水之下,变得复杂无比。慢慢得便有人要求报名当里面的龙套人物了。
倒是这事件的女主角筚达一直保持着沉默,虽然她很主动的帮忙在堡垒里做各种杂活:做饭,洗衣服、扫地,还去喂牛。由于昌化堡里没人懂美孚黎的语言,慕敏始终无法和她沟通。
至于阵对寨最近几年对穿越者到底有什么用,大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皂角固然是个好资源,但是对穿越集团来说并不急需。昌化堡里倒是很有用,现在上上下下每天洗澡洗衣服都用这个东西,觉得味道清新宜人,洗得也挺干净。
昌化县城现在成了他们消遣的唯一去处。城市就这么大,在他们多次进城之后,城里几乎人人都认识他们了,虽然对他们发型感到奇怪。和看城门的衙役也熟悉了,原来这县里连个县令也没有,只有县丞在委署,至于本卫的千户,干脆就住在城外的农庄上,几个衙门全都门前冷落,破败不堪,难怪他们几次走过都没发觉那几栋小瓦房就是衙门。
广州货栈里的钱掌柜俨然成了他们在昌化县城里代理人。通过钱掌柜的牵线,昌化堡里穿越众们可以直接从城外千户大人的农庄里购买到新鲜的蔬菜、鸡鸭和粮食。千户大人和他的手下显然没觉得和这群来历不明的人做生意有什么不妥,特别是他们拿出来的货物是白糖、烧酒这些本地严重缺货的东西的时候。熊卜佑又从农庄里买了几十头羊回来,一方面是自己吃,另一方面则准备随同牛一起送回临高去。
15w电台每天都能收到船队和临高总台的电报。有时候还会收到广州站的电报,各方面互报平安。根据电报里得知考察船队这会已经抵达了榆林港,正在对本次考察另一个重要目标:田独铁矿进行考察。
榆林港是海南最好的港口,不仅如此,这里离开高品位铁矿田独距离不到十二公里,就开采难易度来说远胜石碌。
如果从临高直接放帆到崖州,沿海航线只需四天就可以抵达。考察船队从昌化出发只需要二天。因为途中不时停船上岸考察,每次要半天到一天,途中还特意考察了崖州乐安的莺歌海盐场,莺歌海盐场在后世是海南最大的盐场,也是中国南方最大的海盐场,这里的海水浓度达到波美度3。5,是世界上仅次于红海的最咸海区之一,被称作“苦海”。此时还一片沿海的盐泽地区,荒无人烟。对海南开发历史颇为了解的明秋告诉大家,莺歌海盐场1955年开始筹备,1958年由5600多名专业军人的到来使得它进入了大发展的阶段
巨量的海盐,无疑是化工行业的最好原料基地。从王洛宾开始都贪婪的看着这片荒芜的滩涂。海南岛真是一个宝岛。
船队在莺歌海进行了实地勘探,然后继续出发。从昌化出发后的第六天,镇海号的瞭望哨发觉船只航行在一个巨大的海湾中了,海滩上雪白的沙子、摇曳的椰树、湛蓝的海水都说明此地已经靠近三亚了。
“这里就是三亚湾了。”陈海阳检查了海军学员们的经纬度测定,“我们离榆林已经不远了。”
三亚湾此时看起来比后世更加美丽,也更为原始。山脚下有些散落的村庄,沿海有格子一般的盐田。
又经过几小时的航行,桅杆顶部的嘹望员才看到了鹿回头角上的那座高213米的标志性小山。
到了鹿回头角,也就到了榆林港。鹿回头军港在后世是南海舰队的重要的基地,明秋站在甲板上,看到眼前出现的熟悉的景物,感慨万千。想起了一九七四年在这里备战时的日日夜夜。嘴里不由得把当年突击学来的越南话念了出来:
“呀哋!(站住!)、老耸控耶!(缴枪不杀!)、盅堆宽哄度边!(我们优待俘虏!)。”
“明老爷子,”蒙德好奇的走了过来,“您在说什么呢?”
“越南话。”这里气温很高,甲板上温度早就超过了三十摄氏度,许多人都打着赤膊或者一件汗衫,明秋依然是一件87式海军夏装,一丝不乱。站在甲板上让很多自封未来穿越国的海军上将的宅男们感到汗颜。
“一九七四年春天的时候,”明秋说着,指点着远处的鹿回头那里,“当时我们部队就驻扎在那里,参加战前动员准备打西沙永乐岛。那会美国佬在越南打不动了,开始撤走。北越那白眼狼正在趁机南下,南越快完了。为了避免战后不必要的麻烦首长下达了收复细西沙的命令。我那时候还是个战士――”
“您还参加过收复西沙?”蒙德肃然起敬。
“其实是没有。”明秋摇摇头,“一直就在三亚这边待命。74年秋天,我们支队又被调到陵水去参加了抗登陆演习。还拍了个电影叻。”
蒙德刚想从他口中多知道些当年的事情,陈海阳已经下令落帆,准备进入榆林港了。他只好赶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榆林港远胜于它旁边的三亚湾,三亚湾水面过于开阔,风暴侵袭猛烈。所以这里常年都有去往南洋的船只在这里临时停泊和避风。船队驶过鹿回头角的时候,看到海湾里零星停泊着好些船只,有些桅杆高耸,显然是去东南亚地区贸易的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