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澈狠狠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百里扬。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恶心,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将从前那个清爽干净的少年彻底抛在了脑后,活成了这般叫自己厌恶的样子。
有的时候,他清晨起床对着铜镜出神,还以为内里坐着的,是楚元帝本人。
他从前恨极了自己的父亲,可不知为何,自己却越来越像自己的父亲。
这个皇位,实在是叫人胆寒,可是一旦坐上去,就不能轻易下来了。
他可以轻易拥有从前没有办法拥有的东西,也失去了许多从前曾拥有的东西。
他可以轻易将权利握入手中,随意对任意一个人发火。
他走了人生的捷径,再也没有办法回到原本的大路上去。
多少人都羡慕他的幸运。
原本出生在皇家,慕容止把持了朝政,偏偏只对他一个人网开一面。
父母兄弟都死于非命,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妹妹,还为了朝政,嫁到了月氏。
而他,则稳稳坐在皇位上,同自己从前爱的女人在一起。
慕容止一手将他辅佐上位,为他谋算。
大家都说,楚玄澈实在是个幸运儿。
可是那时候,很多人都不知道,命运所赠与的礼物,早就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所有的得到都伴随着失去,这个世界本质还是守恒的。
不过,并没有想象中的惨叫声传来。
楚玄澈缓缓睁开眼睛,瞧见慕容止已经把百里扬给扶了起来。
回春天也朝百里扬跑了过去。
好在慕容止接得及时,百里扬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受了惊吓的她还是有几分惊魂未定,额上也处了一层细密的汗。
回春天赶紧给百里扬搭脉。
还好还好,没有什么大问题。
要不然,回春天真的是没有脸去见百里追了。
楚玄澈一直抻着头往百里扬那边看,见回春天没说什么,方能稍稍松一口气。
宋小九生怕楚玄澈要过去那边,赶紧死死抓住他的袖子。
“皇上……”见楚玄澈还是不看自己,宋小九哀哀地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