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渚一面喊着,一面爬到了秦素娘后头,躲着前边的太皇太后并崔用臣。
秦素娘全身抖如筛糠,颤着声音叫道:“陛……陛下,快同太皇太后问安!”
赵渚没有理她,而是凑她凑得近了,抓着她的胸脯道:“阿娘,你怎么这样冷。”
秦素娘心骇胆裂,叫道:“陛下!”
太皇太后缓缓地从口中吐了一口气,盯着秦素娘道:“你就是这样看护天子的?”
秦素娘面色发白,全身都在发抖,不住地在床上用力地磕头,胡乱辩解道:“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奴家只是个奶娘……”
她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太皇太后仿佛得了什么提醒一般,慢慢地后退一步,对着一旁的崔用臣道:“毕竟伺候过陛下一场,给她把衣衫穿了。”
崔用臣应了一声是,放下手中的灯笼,抓着一旁架子上头的妇人衣裳,扔在了床上,道:“素娘子,且先把衣裳穿上罢。”
秦素娘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极快,脑子里头一片空白,崔用臣给她衣衫,她哆嗦着穿了半天,虽是穿得乱七八糟,却是勉强套了上去,正觉得整个人都要喘不上气来,睁着眼睛,看了半日,才瞧见一旁的太皇太后在打铃。
赵渚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晓得自己想要睡觉,睡得正好,却被来得太皇太后并崔用臣打搅了,害得乳娘都不肯与他说话。
他得了秦素娘进宫,虽是看着对面两个人还有些害怕,可胆气却是足了几分,抓着一旁的枕头,便冲着对面的崔用臣砸去,骂道:“你走!你滚!”
崔用臣理都没有理会他,而是回头去把门给开了。
他刚把门栓打开,才过了几息功夫,外头听得太皇太后打铃的宫人、内侍就进得门来。
崔用臣指着秦素娘道:“素娘子已是疯了,她方才冲撞了太后,拖下去罢。”
三四名黄门快步近得床前。
秦素娘全无防备,也不知道怎的回事,被人用那床上的丝被把头罩了,就这般裹着拖抬下了床。
等到她眼前给罩住了,其人才真正反应过来,拼命地挣扎着叫道:“陛下!陛下!”
那声音只传出来一丝,便被手脚麻利的小黄门用剩下的那一个枕头压了回去。
几人一半抬头,一半抬脚,把她整个搬了起来。
赵渚尖声叫道:“阿娘!”
整个人都扑了上去。
太皇太后冷声道:“陛下,你阿娘在后头清华殿里头。”
赵渚恍如未闻,抓着秦素娘不肯放手,一口就朝着一旁的小黄门狠狠咬了下去。
小黄门吃痛,却是强忍着没有放手。
一旁早有内侍上得前来,用力掰开赵渚的手,又用帕子掩着他的口,将他拖开。
秦素娘扑腾着被抬了出去,再未听得半点声响。
太皇太后指着一旁的几个宫人道:“秦氏行事无端,陛下深受其害,尔等在此细心伺候,务要叫陛下好生安睡。”
她说完这话,只冷冷地看了一眼赵渚,也不同他说话,径直转身往回走了。
不过转眼的功夫,福宁宫中又回复了片刻前的宁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赵渚被几个宫人、内侍围着,崔用臣就站在一旁,看着他被人压着在下头胡乱蹬腿甩手,逮人就咬,见人就抓。
他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心中却是烦躁异常。
宫人们不敢捂着赵渚的嘴太久,生怕他透不过气来。可是一旦放开了手,赵渚不是尖声大叫,就是胡乱咬人。
崔用臣看得烦心,道:“上回太医开的安神药呢?其时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