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执中缓缓摇头,对着王曾正色道:“王公此言差矣,太祖、太宗、先帝、官家,对汴京城的百姓一直十分宽容。
百姓们侵占皇田,甚至违背朝廷的律令在汴京城占地盖屋,皇家都从没有怪罪过。
皇家对百姓可以说十分宽容。
但百姓们却没有将其当成恩典,反而觉得皇家好欺。
侵占皇田、占地盖屋可以说是变本加厉。
西瓦子市一条可供四车通行的大道,如今被百姓们侵占的只剩下了两车通行的道路。
由此可见,百姓们放纵不得。
今日百十人聚众杀人放火,朝廷宽恕其中一大部分人。
明日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明火执仗的杀人放火。”
陈执中一席话说完,王曾几次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陈执中说的没错。
汴京城内违章建筑很多。
起出汴京城内出现违章建筑的时候,皇帝不忍心损坏百姓的利益,宽恕了百姓。
然后百姓们就毫不客气的开始了疯狂的违章建造。
如今汴京城内违章建造多的令人发指。
许多违章建筑都是火灾的祸源。
因为违章建筑起火,引起的大面积火灾,在汴京城每一岁都会发生。
更过分的是,一些违章建筑居然公然违制。
有汴京城第一楼之称的樊楼,曾经有一段日子,主楼的高度超过了皇宫里所有的宫殿。
若不是当时的权开封府知府亲自攀上了樊楼顶部,锯了樊楼顶部的兽头。恐怕违制的行为会一直持续下去。
陈执中借此阐释放纵百姓的后果,王曾真的无力反驳。
眼看着六部之中,有三部尚书站在寇季身边,替寇季说话。
王曾两眼有些发黑。
他意识到寇季大势已成,再也没人能阻止寇季做任何事。
王曾心里哀嚎了一声,以手扶额,失魂落魄的往垂拱殿外逃去。
除了王曾的几个门生外,没人关注王曾。
满朝文武更关心的是赵祯刚刚金口定下的铁律。
“寇相,官家突然定下如此律令,这可是要逼死人的啊?”
“对对对,会死很多人……”
“下官等人也知道家中仆从从商不对,可下官等人皆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朝廷发的那些俸禄,根本不足以养家,下官等人又不愿意从百姓们身上贪钱,所以只能借着商贾之道,赚取一些散碎的钱财,贴补家用……”
“……”
满朝文武将寇季团团围住,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寇季淡淡看着他们,一句话也没说。
很久以前寇季就知道,但凡是能入垂拱殿的官员,没几个要脸的。
所以对于他们流露出的丑恶嘴脸,寇季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他们没人在意,官员从商对朝廷的伤害有多大。
也没人在意,唯一能帮他们一把的王曾,已经黯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