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时候卫长嬴才有心思坐下:“芯淼怎么会被毒蛇咬了呢?”
“她这两日都在配药,需要用到那蛇身上的一些物事。”端木微淼微蹙着眉,道,“本来我劝她这种事情给下人做就是了——她嫌下人手脚太慢,非要自己来,结果一个不小心,就被已经砍下来的蛇头给咬了!”
“好在如今人没事。”卫长嬴见端木微淼忧心忡忡的模样,忙安慰道,“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准最后反而成了好事呢?”
端木微淼听了这话笑得却更勉强,看了眼沈藏锋,犹豫了一下,到底把真心话说了出来:“沈阀主是芯淼的义兄,卫夫人是她义嫂,我以前虽然跟你们见的不多,但知道你们对芯淼都是很好的。如今我也不跟你们见外,就说句实话吧——当初是我不好,我自己青春丧夫,原是个没福气的!偏偏之前还要掺合她的终身大事!那霍沉渊于卫公坟前一撞,青史留名,却丢下芯淼一个人,门都没过就……”
她神情萧索的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好改嫁,芯淼她青春年华的,却要这么孤零零过一辈子!我……往后还能有什么好事呢?总不可能是霍沉渊死而复生吧?”
卫长嬴跟沈藏锋听了这番话也觉得很是唏嘘,可这事情还真没什么可劝的话好讲,沉默了片刻,卫长嬴只好岔开话题:“黄姑姑可能快出来了,府上药材齐全吗?如果缺什么的话,府门外不远处的药铺倒正好是咱们家的。”
端木微淼也知道她所愧疚的事情不是卫长嬴夫妇能够解决的,不过是老压在心底,找个人诉诉苦而已。此刻也配合的接话道:“寻常药材都有,少见的也有一些,
应该不用去药铺里找了。”
不多时黄氏果然出来要了文房四宝开方子,又叮嘱了几句,卫长嬴夫妇这才告辞。
再次回到沈府时已经是大晚上了,路上还碰到了宵禁——但沈家总归不是寻常人家,宵禁士卒问了问缘故就放行了。
沈舒光跟沈舒燮还坚持着给父母请了安再去睡,沈舒光还好,沈舒燮早已是一个呵欠连一个,站在那里都站不稳了,他的管事姑姑曹红儿看得那叫一个担心。
卫长嬴皱眉看了眼丈夫,沈藏锋会意,吩咐道:“往后我们回来的晚,过了戌中,你们就先行安置,不必再等我们,免得耽搁了次日课业。”
沈舒光与沈舒燮连忙领命。
“媺儿呢?睡了吗?”打发了两个儿子,卫长嬴接过下人绞上来的热帕子敷了会脸,提了点精神,又关切的问起小女儿来。
怜菊上来禀告:“七小姐已经睡了。”
“我去看一看。”卫长嬴喝完一盏羊乳,起身道。
沈藏锋道:“一起去吧。”
两人到了安置女儿的偏房,用厚纱蒙着灯看了看沈舒媺,才三个月不到的女婴睡得正香,肉嘟嘟的模样儿可爱极了。夫妻二人静静看了会,卫长嬴俯身亲了亲女儿的额,出了房门后,才怅然道:“多少年了,一直盼望能有个女儿。谁想好容易盼了来,满以为可以日日守着她呢,结果不是这事就是那事。出了月子以来,我都没能抱她几回。”
沈藏锋笑着道:“反正她现在还小,也记不得什么。过些日子咱们闲下来了再陪着她,还怕她不亲你吗?”
“我是自己心里愧疚,是怕女儿怪我吗?”卫长嬴又好气又好笑,掐了他一把,道,“我女儿肯定孝顺懂事又体贴!比翡羽还好的!你这么挑拨离间算什么意思?!”
“女儿还没长大,我在你心目中地位已经如此不堪了吗?”沈藏锋叹息,喃喃道,“也不知道女儿长大了会不会疼我这当爹的些?”
“那肯定是更向着我!”卫长嬴立刻道。
沈藏锋想了想,正色道:“这可不一定——女孩子家总是心软些的,你看在家里老是你欺负我,将来女儿看在眼里,对我这父亲是疼在了心里。所以……”
“所以趁女儿还没长大,我就先多揍你几顿!”卫长嬴扬了扬粉拳,哼道!
沈藏锋笑着接住,道:“你不怕为夫以后成天给女儿说你对为夫的欺压?”
“全部都是胡编乱造的!”卫长嬴笑骂,“没点正经!”
闹了一阵,两人也就回房安置了。
次日一早起来,卫长嬴正让怜菊伺候着自己梳妆,从铜镜里看沈藏锋自己系着外袍带子,两人商议着:“一会派人去端木家问问情况,不知道过了一夜怎么样了?”
“昨晚该让黄姑姑留在那里的,竟然忘记了!”
“也是,说说话就把黄姑姑带了回来……”
门外下人禀告道:“柳将军来了!看神色似乎有点急。”
“柳容?!”夫妻两个愕然,“他来了?难道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