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想的却是季去病医术这等惊人,他如今虽然年过花甲了,然而因为擅长养生,再活上十几二十年未必有问题——但季去病跟卫家、跟沈家的关系,天下皆知。
闻伢子看来也想笼络这位名医了。
也是,他有了现在的地位,自然怕死。
以季去病的医术,能治人也能杀人,不把他笼络成自己人,闻伢子怎么能放心让他为自己诊治呢?
现放着一位国手却不能求医,万一以后遇见重病……闻伢子拿个爵位出来也不奇怪。
跟仇宝娘分手后,卫长嬴回到家中,就命人喊了卫长风来,把顾思思的容貌描述了一下,道:“人是秀气的,性情我却没处过,但顾子阳为人向来稳重,应该不会在这种大事上诓骗于你。”
卫长风思忖了片刻,道:“我如今独在帝都,家事只能委托管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再者秀儿还小,不能没有母亲。既然大姐你说这顾家小姐品貌尚好,那我就写信告诉父母,请他们写了信来,好去提亲。”
卫长嬴点头:“如此甚好。你的事了了,我也放下一件心事。”姐弟两个又说一番家长里短的话,卫长风留在沈府用了晚饭,也就回去了。
次日卫长嬴终于抽空到了苏府,这时候已经临近年关,苏府中大雪皑皑的,透着一股沉沉之气。
宋在水照例窝在屋子里没露面,沈舒颜跟季伊人一起到门口迎接。卫长嬴问她们:
“翡羽跟赤羽呢?”
沈舒颜道:“他们也要来迎接婶母,但天冷,我跟伊人劝他们留在屋子里。”
“是该这样。”卫长嬴点了点头,再问宋在水,“这几日怎么样?”
“翡羽上次在榻前哭狠了,表婶现在好了些,但还是不能起榻,不爱见人。”沈舒颜道,“翡羽差不多天天都哭呢!”
卫长嬴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你们去陪翡羽他们吧,我去看看你们表婶。”
宋在水的屋子跟她上次来时变化不大,也就是插瓶的菊花换成了应季的梅花。
“表姐,我又来了。”打发了屋中伺候的下人,卫长嬴毫不客气的一把拉起纱幕,喝道,“你不起来招待我吗?!”
宋在水面里而卧,懒得理她。
卫长嬴卷了卷袖子——她今天有备而来,特意穿了件窄袖好行动的上襦,此刻一个用劲,竟把宋在水连锦被一起拖得坐了起来!
宋在水再也按捺不住,怒喝:“你发什么疯?!”
“你烦恼的事情我已经打听到了,今儿个就是过来给你说清楚的——”卫长嬴冷笑,“你一直缩在床上,难为叫我站在这里对着你的背讲?!有你这么待客的吗?亲表妹又怎么了?亲表妹上门来做客,无端就要矮一头、活该被你怠慢吗?!”
宋在水听她说“你烦恼的事情我已经打听到”脸色就是大变!随即自失一笑,淡淡的道:“你既然都知道了——还要这样?”
“你还怕我是诈你呢?”卫长嬴冷冷的道,“不就是你以为自己不是宋家骨血?!上次,跟我恼了,照你习惯该说的是‘别以为你是我表妹,我就怕了你’,偏要说成‘别以为你是卫大小姐’——真是可笑!我是卫大小姐,你还是宋大小姐呢!论身份你凭什么要怕我?!你自己说这话不觉得别扭吗?”
宋在水愣了一下,似哭似笑的道:“原来是在这儿叫你看了破绽去?唉,是我错了,我总记着你少年时候的胡搅蛮缠,哪有这么细心呢?然而十几年过去,你怎么可能一点不变?”
她举袖掩面,道,“但你既然都打听到这一步了,难道还不知道——我其实根本不是你表姐吗?!我说这话,有什么别扭的?!”
“你打听的那个前魏宫人跟你说了你不是我表姐?”卫长嬴见她没有起榻的意思,索性自己到旁边搬了个绣凳过来,坐下,道,“你被骗了你知道不知道?!”
宋在水仍旧掩着面,凄然道:“我知道你想将错就错,毕竟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不仅仅我自己一直认为自己是宋家女,大哥二哥他们,还有夫君……只是,我明明就不是!”
“我问的那个宫人,是先前废后顾氏的心腹!”卫长嬴沉声道,“你找的前魏宫人,身份可有这人紧要?知道的秘密,可有这人多?!”
宋在水怔了怔,道:“你说!”
才这么三言两语,已经厌倦饮食颓然多日的宋在水就愿意听——很显然,她也盼望自己是宋家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