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侍引导下,一个虬髯大汉,推着一个轮椅,健步如飞的入殿。众人只觉眼睛一花,他已将轮椅稳稳停在了殿中央。
坐在轮椅中的布衣青年展袖为礼,从容取出国书,恭敬呈递:“薛衡奉王令,特来商议求婚之事,请王上过目。”
巫王并未命人接下那一封国书,眉峰微扬:“国师来晚了。”
晏婴会意,立刻展开国书,宣读王令,正式宣布巫楚联姻。
西陵韶华施施然谢恩,楚使更是举杯相庆。这样的气氛下,风使总是尴尬,风止云更是气得直接摔了酒盏。桓冲悄悄与南央道:“这下,风国可是要颜面尽失了。”
薛衡忽然转首,看了眼风止云,道:“把酒杯捡起来,如此失礼,成何体统?”
他语若春风,气势汹汹的风止云却如同见了猫的老鼠一般,收起爪子,乖乖的把酒杯捡了起来。
殿内众人皆是诧异不已。
薛衡眼睛里带着和煦的笑意,十分得体的向西陵韶华道贺,然后转向巫王,徐徐道:“王上只怕误会了。薛衡此来,不是求娶含山公主。”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头雾水。连巫王也露出困惑之色:“国师这是何意?”
薛衡再次呈递国书,一字一顿道:“薛衡此来,是为了给风国幽兰公主求取良配。”
这一下,连风止云都傻了。
巫王意味深长的看着殿中央的年轻人,笑道:“国师恐怕又要失望了,孤即位后,曾晓谕天下,世子及诸侯,不得娶异族人为妃。”
薛衡不急不缓的道:“王上又误会了。薛衡要为幽兰公主求娶的良配,是巫国子彦公子。”
殿中人俱是变色,巫王,也一点点沉下了脸。
名动天下、各国争求的幽兰公主,竟不顾颜面,求配巫国一个无权无势,还因获罪惨遭囚禁的公子。日后传出去,只怕要成为九州奇谈了。
南隽睨着薛衡侧脸,神色,终于凝重起来。
薛衡继续微笑着挑战众人心理承受能力:“为表诚意,风国愿意献上真正的神女枝。”
重华殿内,彻底炸开了锅。南央毫不留情的怒斥:“果然是祸国妖枝!”
西陵韶华冷冷一笑:“薛国师,神女枝乃楚国九州公主遗物,天下皆知。你口中的神女枝,又从何而来?”
薛衡笑意不减:“世子并非九州公主,如何断定你手中的一定是真的?薛衡听闻,九州公主最爱四方游玩,与我们王上感情甚笃,常以兄妹相称。公主游玩风国时,若不慎遗失,也是有可能的。”
“你这是狡辩!”西陵韶华怒极。
薛衡但笑不语,命阿莫献上神女枝和国书。
巫王将两个神女枝放在一起,除了薛衡献上的那枝少了片叶子外,形状、色泽、叶片数量甚至脉络都一模一样。他将另一枝的叶子折掉,枝茎也流出了血红色,便渐渐拧眉,陷入困惑。
一旁的吴妃见状,浅笑进言:“臣妾听说,右相家的女儿,可是鉴赏高手,识破赝品无数。今日,她正好在宫中,何不请她试试。”
巫王颔首,立刻命人去传右相之女——桓莼。
不多时,殿外缓缓进来一位宫装少女,云鬓鸦颜,明眸湛湛,皎然若出水芙蓉,娉娉幽静。重阳殿华灯照影,璀璨辉辉,耀人眼目。她独处于灯火阑珊之处,却似白霜飞雪,炸开薄薄一层暮色,绝代芳容,更胜重阳殿万千光华。
众人面有痴迷的望了片刻,纷纷叹道:“世间四时颜色,竟被此女占尽。”说完,又去埋怨桓冲,竟藏了这么个宝贝女儿。
很快便有内侍将神女枝摆到桓莼面前,桓莼只看了一眼,便轻轻摇首:“王上恕罪。此枝出自神女树,除非有凤神血,单凭肉眼,臣女无法断出真假。”
自九州公主亡故,凤神血脉,便随之消亡。这言下之意,就是辨不出真假了。
薛衡淡淡一笑:“凤神血脉,就在这巫王宫中。要不要辨出真假,全看王上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