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周酌风露出纵容又无奈的眼神,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知道。”
他低头在铁盒子里勺了一口白粥,送到霍影青嘴边,露出了他戴在耳朵上的一只耳机形状物体。
霍影青眼眸微眯,下意识开口:“你戴了个什么东西?”
周酌风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下:“啊?没什么。”
“是助听器吗?”
霍影青顶着喉咙被针扎的痛感,掀开被子,双腿刚想动,满是淤青的膝盖和酸痛无比的腰肢就让她被迫停止了动作。
周酌风本来想躲,看到霍影青的举动立刻投降妥协,叹了口气道:“你别动你别动了,我说还不行吗?”
好不容易把霍影青重新按回床上,周酌风喘了口气,仔细斟酌着自己的措辞,道:
“之前在冰面磕的那一下,把植入我耳后的耳蜗打坏了,做了个手术把碎掉的部分拿出来,现在我左耳的听力还正常,但是右耳需要戴助听器。”
他说得云淡风轻,霍影青却突然想起了,在洞穴里的时候,周酌风好几次没有理会她,直到直视她眼睛的时候才能回应她的话。
霍影青慢慢收回眼神,低低看着自己缠满纱布的手。
周酌风笑得没心没肺,继续举起那口白粥,反过来安慰道:“没关系的,重新当了快一年的正常人,我已经很开心了。”
霍影青喝下那口白粥,艰难地咽下,继续忍着难受,道:“可是你本来就是正常人。”
他现在所遭受的所有不公和磨难,都和他自己没有任何关系,都是命运对他的施压,而他却只是一如既往仰头,对着命运露出最真诚的笑容。
这是剧情强行想把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强硬地用大嘴巴子抽成一个阴鸷扭曲反派的必经之路,那她偏要把这些大嘴巴子抽到命运身上。
霍影青迎来了她长达半个月的养伤时期,苏醒后三天,她才勉强能适应吞咽的动作,而手直到一个星期之后才能勉强握住勺子,自己吃饭,而那双一直跪在雪地里的膝盖,和支撑整个周酌风的腰则一直没能好全,站立超过十分钟就会重新酸痛。
对此,周酌风比姜妍染还要内疚,他在医院里整夜整夜的工作,一得空就带着能弄到的一堆末日前小零食小水果送到霍影青床前,晚上还搬了个小床架睡到她旁边,赶都赶不走。
为了避免以后出现沟通不畅的情况,每天下午推霍影青坐轮椅到外头晒太阳的时间,周酌风就坐在她对面,二人认真地按着书本的指导学习着手语的基本用法,对着比划着只有他们自己都看得懂的东西。
不对,有的时候他们自己都看不懂。
周酌风茫然地看着霍影青最新比划出来的手语,心虚地问道:“什么叫做:你的内裤在吃姑妈的韭菜盒子?”
“乱来,我怎么可能比划得出韭菜盒子?”
霍影青坚持自己的比划毫无问题,转而又比划了一次。
周酌风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坚持翻译:“你的韭菜盒子里下雨?”
霍影青已经面无表情,习以为常:“……这是个句子吗?”
“那你自己两次笔画得都不一样。”周酌风委屈极了,可怜巴巴地看着面前这个理直气壮的少女,“而且我怎么看都是韭菜,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