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的阳光温暖又和煦,伦敦市区的人们伸着懒腰,慵懒又惬意,仿佛太阳布下的不是光线,而是数以万计的瞌睡虫。
对高楼密布的伦敦市区来说,这只是一个相当平常的午后,但对地处郊区的麦克米兰庄园来说,这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爱默生夫人的生日宴会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开始了,庄园里的仆人和工人们紧盯着时钟,如火如荼地准备着余下的工作。
女仆杰西卡本是在厨房负责的一名女佣,可厨房在今天上午被安德鲁公爵毁于一旦,不能再用了。
厨房的众人只好抓紧时间去集市、农户、还有其他爵士的封地上购买宴会需要的食材。
一些男仆和工匠们在后院的空地上临时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厨房,这才暂时解决了食物供应的问题。
“哦!我的圣母玛利亚!求天使把我带走吧!”
杰西卡好不容易运回了最后一打鸡蛋,当她美滋滋地走到甜品间时,脸上的笑意在瞬间烟消云散。
谁知安德鲁公爵心血来潮想要为夫人制作莓果蛋糕。
他在打发奶油时不小心碰倒了垒在一旁的鸡蛋,一个个饱满圆润的鸡蛋在偌大的桌上滚动着,最后的归宿当然是坚硬的黑色地板。
如果只是鸡蛋碎了几个还好,可鸡蛋滚动的同时还撞翻了几个调料瓶,一时间,食盐、白糖、胡椒粉纷纷洒落,全部混合在了一起。
装胡椒粉的罐子正好是一个可以滚动的圆柱,杰西卡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胡椒粉的罐子设计成圆柱形,难道就是为了给人徒增烦恼吗。
这该死的意大利人,或是法国人,或是土耳其人……
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坏种设计出来的胡椒罐,总之大半个胡椒粉滚下桌子,全部洒进了桌边的面粉里,三个开口的面粉袋无一幸免。
如果只是面粉中混进了一点胡椒粉也无伤大雅,可那该死的胡椒罐压翻了其中一个面粉袋,罐子连着面粉一起翻倒在了地上。
本就光滑的罐子沾染了一身的面粉,反而减少了它的阻力,胡椒罐犹如奇异博士获得了神奇披风一样有如神助,卯足了力气朝角落里的橱柜滚去。
这要怪起那窝猖獗的老鼠,抓了一堆,它们要生两堆,毒死了两堆,它们就要生四堆。
还要怪那些年长的老鼠不好好教育后辈,不吃桌上的奶酪黄油,非要啃那根上了年头的橱柜柱子。
也要怪那个凸眼睛的小厨娘,为什么不用些坚硬的石块抵住残缺的柜脚,非要用什么报纸和木屑,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没问题。
可她就是没料到某天有一个被鸡蛋撞翻了的,裹满了滑溜面粉的,通体圆滚的胡椒罐出现在甜品间的地板上,只轻轻一击,便将那根摇摇欲坠的柜脚拦腰折断。
珍稀的餐具顿时一扫而空,如喜马拉雅山的雪崩一样白哗哗地倾泻,声势浩大又响彻天际,尤其是那些从中国运来的瓷盘子,眨眼之间碎了大半。
安德鲁公爵和四周的仆人都被吓呆了,事情发生的速度很快,即使是身手最敏捷的男仆也只抢回来了一个小瓷勺。
当然了,这件事当然不怪安德鲁公爵,他也是受害者,这是仆人们的职业素养,主人永远是对的。
要怪就怪主厨那个调皮的小孙子,不知何时把一个橡皮球放进了橱柜的深处。
也不知是哪个恶魔给他吹的耳边风,偏偏放在了没人拿取的陶瓷碗边,直到今天,这颗放了一定年头的弹球终于重见了天日。
它兴奋地在甜品间里四处横跳,一会儿撞掉了放水果干的木架,一会儿又弹翻了盛放水果的木篮。
最后的最后,那颗来历不明的弹球如愿以偿地弹上了天花板,和一块不小的墙灰一起落在了安德鲁公爵刚打好的奶油盆里。
一时间,白花花的奶油像得了疯牛病一样,溅落地满处都是。
尤其是安德鲁公爵的络腮胡,那样子活像一个准备从烟囱跳下去的圣诞老人。
“安德鲁大人,请千万别放在心上!这是您的问题!我说了什么……当然!当然不是您的问题!”
杰西卡咬牙切齿地对呆住的安德鲁说道,她将手里的鸡蛋放在了甜品室外,摇了摇早已酸疼的手臂和肩膀。
“您快上去换身衣服吧,宾客们马上就要到了……一定要记得洗把脸,圣诞老人,哦不,公爵大人……”
待被吓呆的安德鲁被仆人们架上去后,杰西卡才发觉自己的两腮因为长时间的假笑变得酸痛无比。
她扫视了一圈犹如战场一般的甜品间,绝望地低下了头,同时低下的还有勉强勾住的嘴角和犹如石铁的眼皮。
杰西卡身体顺着门框滑落,她觉得自己浑身冰冷,整个人都down到了极点,除了那颗焦灼的内心,简直要被烈火烤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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