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他在医院的护理工作结束,所看护的病人去世了,领了工钱付了房租,所剩无几,他必须尽快找到工作,才能糊口。
在l省山村生活了几年,柱子已经长成挺拔的大小伙子,两个月前,二十出头的他,拜别了师父杨智建,回到金都讨生活,目的是为了寻找父亲纪闫鑫(马栓儿)和小暖。
柱子的记忆里,父亲的模样渐渐模糊,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努力的回忆,断断续续、零零碎碎的捡拾一些过往的碎片。不愿意想起失散了的,疯疯癫癫的母亲,以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屏蔽了记忆,许多人和事,都已经模糊不清。
在医院电梯口,柱子被人手里拎的东西烫了一下,他感到此人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从楼梯跑到一楼,冲出住院部大门,冷风扑面而来,记忆渐渐清晰那个女人,是夺走铁蛋叔叔,逼走小暖和自己的人。
时隔多年,柱子的心中对谢雨涵依然耿耿于怀,心想着:当初,若不是因为她,铁蛋叔叔、小暖、我和妈妈,会组成一个家庭,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柱子对谢雨涵的怨恨丝毫没有减退,在见到她的刹那间,越发强烈,无形中迁怒于铁蛋;因此,无论多么艰难、落魄,他都不会去找他。
几年的时间,练就了柱子在山里的生存技能,对城里的生活日渐陌生,加上他没多少文化,回到金都之后,只能靠劳力吃饭,尽管踏实肯干,老老实实,却还是时常失业,吃了上顿没下顿,居无定所。
好不容易找到医院护理的工作,给病人端屎端尿,有了收入,岂料好景不长,不过,好歹租了一间屋子,不再流落街头、风餐露宿。
柱子的心中有一股倔强支撑着他,让他坚持不懈,决心一定要在金都站稳脚跟,不光要找到父亲,还要找到小暖。
……
l省高科技产业园园区办公大楼楼顶,纪闫鑫站在栏杆边,俯瞰地面,园区内的景致尽收眼底。
每当闲来无事时,纪闫鑫喜欢站在这里,即可俯瞰、又可远眺,静静的想念柱子,缅怀娟儿。
娟儿已经去了,他的生命中只剩下柱子一个亲人,寻寻觅觅数年,怎奈踏破铁鞋无觅处,始终没有他的下落;但他坚信,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有一天,他会找到柱子。
纪闫鑫时常会忆起,娟儿弥留之际,依偎在他的怀中,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咽气,却救不了她。娟儿成为他的心中永远的痛,他的心随她去了,若不是还有寻找柱子,这一念想,他当时就想随娟儿而去。
往事历历在目,在脑子里一一回放,纪闫鑫掩饰不住满面悲恸,对自己痛恨至极,如若他在老林里,没有与娟儿不期而遇,娟儿就不会死
夏津钟推开天台的门,走上楼顶,轻轻的走到纪闫鑫的背后,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大哥,明天是大嫂的祭日,我们啥时候去看她?”
“东西都准备好了么?”纪闫鑫声音暗哑,抬起右手,五指插进头发里,目光凛然的望着远处。
“都准备好了。明天省里有个座谈会,黎华平省长特意交代,你一定得参加。”夏津钟实时提醒,深怕到了明天,时间安排上冲突,惹得老大不开心,大发雷霆,大嫂的事儿,可是比任何事都重要。
“现在就去。”纪闫鑫转身,冷峻的目光落在夏津钟的脸上。
“那我先把车开到门口?”夏津钟征询的望着纪闫鑫,待他点头,这才麻利的退下。
纪闫鑫面朝栏杆,默立片刻,这才转身,迈开稳健的脚步。
……
汽车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行驶,在一片空旷的园林区停下,纪闫鑫下车,沿着山路前行,夏津钟拎着祭品跟在后面。
为了给娟儿一个安稳舒适的居所,纪闫鑫特意买了这座风水宝山,精心修建了陵园。
娟儿活着时,纪闫鑫没能让她过上安稳日子,在另一个世界,他一定要让她过得快乐无忧
偌大的墓被苍松翠柏簇拥,纪闫鑫站在墓碑前,默默的注视着墓碑上娟儿的画像,轻声说:“娟儿,我来看你了!”
夏津钟在祭台上摆好祭品,尊重的说:“大嫂,这些都是大哥亲自吩咐给您置办的,你在那边一定要好好的!”
纪闫鑫的眼睛与墓碑上一双忧伤的眼睛对视,眼里噙着泪水,思绪飞到了五年前,一切仿佛发生在昨天,依然如同一把尖刀,一片一片剐下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