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凡休息了一会儿。连氏的小丫头便来通禀。说连氏请了水月庵人为江氏做道场。问聂小凡可要去听一听。聂小凡自然要去的。
周巧巧在一旁坐着,忽道:“我想去听听大师的佛法。咱们一块去吧。”
聂小凡点点头,去就去吧。就是少睡个午觉的事。
小丫头领着聂小凡等人去到大殿。甫一进门,连氏和住持师太便被周巧巧的扮相惊住了。
周巧巧披着月白色的披风,乌发散落在肩头。聂小凡见了觉得帅气无比,而连氏等长辈见了或许就觉得有些另类了。
周巧巧也不在意,冷冷的站在旁边。
住持师太已近耳顺之年,此时许是自觉盯着周巧巧看很失礼,便道:“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想必是太太的千金吧。光看面相,贫尼便知来日定是贵不可言。”
这是哪跟哪?
连氏有些尴尬,周巧巧仍是冷冷的站着,不为所动。
不管怎么说师太也算说了吉利话了,也不能晾着人家不理。聂小凡便施了一礼道:“多谢师太吉言。”
聂小凡说着命柳玉拿出备好的一百两香油钱给水月庵。又示意柳玉另拿了十两银子出来奉与师太。
“这是谢师太金口吉言。”师太唱了一句佛号命身后的女尼收了。
住持师太闹了笑话,连氏带的下人又觉得聂小凡好骗,大都捂着嘴笑。连氏轻咳了一声。立马收敛了。
聂小凡也不在意。这么一个小插曲过后,道场开始了。聂小凡跪坐在一旁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听女尼们念诵经文。
聂小凡听不懂经文,只是虔诚的在为江氏祈福。
还没跪上半个时辰,连氏因怕她体力不支,忙劝起来。又命柳玉替聂小凡跪着。
住持师太亲自送她们回到厢房,聂小凡确实有些体力不支,由茴香扶着,走在后面。
连氏与住持相聊十分融洽,从她们的谈话中,聂小凡才知道原来住持师太法号慧真,远离红尘竟已有四十年了。
怪不得忽悠人都那么云淡风轻!
因着连氏守寡,近年来上香都是选择来水月庵。故而她和慧真师太也算老相识了。
慧真又与连氏讲佛,聂小凡想回去休息,可是周巧巧听得十分认真。偶尔还附和一句:
“大师说人要放下心中的执念,难道连血海深仇也能放下吗?”
周巧巧语出惊人,连氏忙道:“你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还不陪小凡回去休息。”
周巧巧也未将连氏的话放在心上,而是继续问慧真:“请住持为弟子解惑。”
慧真缓缓道:“阿弥陀佛,人要学会宽恕众生,不论他有多坏,甚至他伤害过你,也一定要放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周巧巧忽的呵呵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若是一个人身负杀父之仇,而他竟要放下仇恨,去寻找快乐。这样的人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聂小凡心里一个咯噔,一走数月,周巧巧带着许多秘密归来。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连氏见周巧巧越说越不对劲了,先前是看在聂小凡的面子上对她容忍。现在她竟故意来拆慧真的台。
连氏不快道:“小凡,你们先去休息吧。我与住持师太有话要说。”
聂小凡点点头,拉着周巧巧出了厢房。
“你这是怎么了?何苦要拆人家的台,你没看住持师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周巧巧不以为然:“她不是佛渡众生吗?怎会渡不了我?”
聂小凡道:“佛渡众生,那也得你愿意被渡才行。你心不向佛,故意刁难。叫人家怎么渡你?”
“你又怎知我故意刁难?这世上背负血海深仇的人又不是没有。难道都要叫人家放下吗?我看那老尼不是劝人向善,而是鼓励恶人犯罪!”
聂小凡扶额,缓缓道:“巧巧,佛渡众生。可佛也渡有缘人。这个世界上走投无路的人那么多。人们只能求助于佛。以佛为敬仰,所以佛劝有缘人放下仇恨,走向新生。
“你没有体会过绝望的滋味,所以你不会去求助佛,但你也应对别人的信仰心存敬畏。何必处处取笑。”
周巧巧不言,转过身去不理聂小凡。
她的心里那么苦,可是却连聂小凡都不能说,这不是绝望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