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孩子骆旺根突然开口接过了话:“护住石林的不是法,是失传了七千年的‘水黄莲’,天下巫蛊七百六四门,排行第七!”说着,自信的笑了,伸手指了指刚才死在石林上,现在已经变成一滩软肉的道士尸体:“尸濯纹水,清苦黄莲!道长要是不信,去摸摸尸体,看看是不是会抹上一手清水,在把清水放进嘴里,尝尝苦不苦吧!”
这番话本来应该小蚩毛纠说,但是骆旺根生怕他年纪小,一个应答不慎就会引来灭顶之灾,直接开口接过了话题。温不做站在原地不动,心里对骆旺根大大的赞扬了一声:老实孩子会骗人!
没人知道巫蛊到底是怎么回事,排行典故随他信口去说,第七比着第一要逼真的多了。
骆旺根一开口,侏儒老道晶亮的目光如电斗转,一下子盯住了三寸丁温不说:“当真?”
骆旺根心里挺郁闷,自己说的头头是道,人家却转开了目光。
温不做却大概齐明白了,侏儒老道应该是个斜视。
骆旺根不理侏儒老道的问题,径自向下说:“论威力水黄莲当能排进三甲,但因为收放不易,所以最后在骆天神排名的天下巫蛊中,列为第七。祁连剑阵能攻破禁制不假,但是最后也就落得个玉石俱焚吧。”
温不做心里无奈的撇了撇嘴,骆旺根纠前面说的挺好,可是后面这一描,听在老江湖的耳朵里,就有些着落痕迹了。
侏儒老道没问‘骆天神’是哪位神仙,还是看着三寸丁温不说,语气间已经多了一丝轻蔑:“玉石俱焚?怎么说?”
好在骆旺根聪明,耸了耸肩膀满脸不耐烦:“我又没见过,怎么会知道,书上怎么写的我就怎么说。”
侏儒老道除了说话不瞅正主之外,神态自始至终都沉稳笃定,没再追究玉石俱焚,而是直接问:“你能破掉石林禁制?”
一个刚刚试探尸体的祁连弟子走到侏儒老道跟前,手里握着一根古香古色的木枝,木枝上凝结着几滴晶莹的水珠。他刚才拿这个去捅尸体来着。
这个祁连弟子的表情有点古怪,生怕师尊让他把木枝放进嘴里尝一尝,苦不苦。
骆旺根纠突然迈开大步走到了侏儒老道跟前,伸手在那根木枝上一蘸,抹下了一滴清水放进了自己嘴里,随后对着老道说了声:“苦!”
侏儒老道难得之极的换了一个表情,眯起眼睛盯住骆旺根身旁那个举着木枝的祁连弟子:“你们要是能破掉禁制,老道保你们平安离开销金窝!”
那个祁连弟子一脸坦然,知道师父不是跟他说话。
不料骆旺根也笑了一下,甩下了句:“跟我说没用,我说了也不算!”扭头走回了不说不做身边。
温不做似乎是考虑了一下,好像不划算似的摇摇头:“那你们忙吧,继续让那个东西去砸石林,我们不着急,等你们砸不开的时候再说”说着抬手指了指天,这才想起来天上的剑阵已经让小易给轰跑了,裂开嘴巴笑了,也看不出是不好意思,还是真替自己觉得开心。
温不做害怕祁连宗的老道发动神通,自己这伙人马上就会死于非命;侏儒老道对倏然出入的神雷和传音的高手心存忌惮,双方你一句我一句,侏儒老道想探出来传音的人是谁,更要知道这群人到底会不会破解石林禁制,以及这个禁制是否像老实孩子骆旺根说的那样,欲破则同毁。温不做始终摆出一副淡淡的不关心,说起话来都是滴水不漏。
温不做心里明白,石林里有祁连仙宗势在必得的东西,自己这伙人在老道的心眼里,肯定也是冲着石林来的,这个根本就没的解释,总不能告诉人家我们其实是来抓你们护山神兽的、抓神兽是为了找当初掰掉你们镇山宝物玲珑冰的苌狸师祖。其他的借口也没用,谁都不是傻子,解释只能越描越黑。
双方各有忌惮,又谁也信不过谁。一时间都僵在了原地。
晶莹剔透的石林之前,金魑子几乎被斩尽杀绝,剩下的几只飞快的逃跑了。两只磨牙铜蚁身受重伤,勉强把身体挤在一起,早就没力气再亲热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行至毒被温乐阳一层一层的吸敛掉。
现在温乐阳不能稍动,不说不做等人的筹码也只有小易手里的大喇叭。
大喇叭不是护身符,而是光荣弹。
侏儒老道似乎也不着急,嘴里应付着温不做,目光却对准了小蚩毛纠,谁也吃不准他究竟在看谁。
温不做学着苌狸,一会变一种态度,但是脑子转的比温乐阳身前的流毒还快,一会已经想了不知道多少个主意,偏偏没有一个可行的。无论是打是逃,最要命的就是温乐阳动不了。上次温乐阳被困在蛤蟆肚子里可是十个月,这次看架势也短不了,根本不是拖延几句话的就能解决问题的,拖得住十分钟,拖不住俩小时,更别说十个月,无论小蚩毛纠是否上前解开石林禁制,老道们都会发动神通。
就在温不做的脑浆子都开始发疼的时候,身边倏的一静!
一下子销金窝里没有了一丝声音,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即便想温不做这样的聪明人,也要反应一下才恍然大悟,突如其来的寂静,是因为流毒在疯狂旋转中发出的金属摩擦声消失了!
所有跟着温乐阳进祁连山的人立刻就转过身子,不说不做是老江湖,明白这个时候转身最容易被偷袭,但是大喇叭第一个就跑了,其他人就算被偷袭,估计连个惨叫的机会都没有,还不如先回头看看温乐阳来的划算。
侏儒老道愣了一下,看见对方根本不拿他们当回事,更坚定了有高手藏匿的念头。
小易惊喜的欢呼了一声,就像清澈的小溪,哗啦啦的浸润了销金窝的宁静,温乐阳居然神采奕奕的对着大家笑了。
上次吸敛土行剧毒用了十个月,这次吸敛至金流毒才用了几十分钟。而至金流毒形成的漩涡也没有全被他吸敛到身体里,甚至都看不出减少了什么,寂静无声的落回到地面上,再度变回了消融万物的暗潮。
温乐阳站在流毒的中心,正是不久前那两头铜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