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举着结痂的手想了半天,还真给他想出来一个人:
叔孙通。
历史上这个叔孙通也是朵奇葩。
他原本是秦朝的待诏博士,因为在陈胜吴广造反那会儿,马屁拍得清奇,说什么天下无盗,在一众说实话的儒生中间脱颖而出,于是被秦二世封为了博士。然后,他眼看着秦朝要完,抢先打包,目光精准,直奔楚怀王去了。到了楚怀王帐下,他又目光精准,滚到了项羽手底下。再再后来,他滚到了胜利方刘邦手底下,而且精准定位了客户需求,为皇帝量身定制了一套礼法,最后甚至坐到了太子太傅的位置。有人说他是儒学大家、为大义不惜失小节;也有人说他是个奸猾小人,还教皇帝文过饰非,忒坏。
总之,是个能留名后世的主儿。
不过叔孙通这会儿还只是个待诏博士,也就是随时等待皇帝传召的小顾问,以文学见长,也并不出名。突然被皇帝传召,叔孙通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七上八下来到了章台宫。
胡亥也不废话,把那看得脑袋疼的奏章往叔孙通跟前一扔,道:“给朕讲讲。讲得好有赏,讲不好你也走。”
叔孙通战战兢兢捧起奏章来,一目十行阅毕,心下稍定。
皇帝赶了众臣举荐的老师出宫一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众臣举荐的老师,学问见识一定比他高出许多,这点自知之明叔孙通还是有的。
但是皇帝都给赶走了,说明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叔孙通换了十来个主上,能最后跻身获胜方的高官之列,别的不提,说话一定是很有艺术的。
他知道这次被召见,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沉住气,叔孙通缓缓开口,含笑问道:“陛下,您为大秦君主,可知道历史上,第一个秦人是谁?”
李甲迈着方步,巡视着手底下的众郎官,殿内皇帝正与父亲和诸位博士商议大事。
他觉得自己职责重大,努力把忍不住上翘的嘴角压下来,好显得沉稳老成一点。
可是敲一敲披着彩色花边的前胸甲,脆响,结实!
他还是忍不住要微笑起来。
他有一点好奇,殿内皇帝在跟父亲商议什么军国大事儿呢?
想到皇帝,李甲心中有点莫名的亲切。
这可是皇帝亲自点他做的中郎将。
所以,虽然李甲知道父亲对皇帝颇有微词,但他愿意相信,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的。
“腿绷紧了!”李甲年轻的双眸好似鹰眼,一下就揪出了偷懒的郎官。
他为自己忠于职守、维护了咸阳宫的体面尊严而感到快活,鼓励地拍了拍那个郎官的肩膀。
就是在这个时刻,殿内皇帝的旨意传出来了。
“陛下赏博士叔孙通二十匹丝绸!”
二十匹丝绸!
饶是身为丞相之子,李甲也知道这二十匹丝绸可比二百两银子,不是小赏赐。
赏给一个只是提供建议的新晋博士!
陛下可真是慷慨呐!陛下可真是重视人才呐!
就在李甲感慨的时候,皇帝的第二条旨意又传了出来。
“陛下有旨,拿这二十匹丝绸把博士叔孙通裹起来,吊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