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问,却被玉润的眼神堵了回来。
“妪,谢家人何时启程?”
“就这几日了。”文妪暗暗叹息,“老奴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三爷给您安排的奴仆也找好了,要不要过过目?”
“晚些时候再说吧,我们先去孙府。”玉润命文妪找出吊唁用的衣裳,随同着郗二爷和郗三爷一道去了孙府。
这一回,再见到孙谦之,他的病似乎更重了,眼底一片浓浓的黛色。
不知情的,还都以为他是刚刚失而复得,爱妻却又撒手人寰,急火攻心所致,为此谢肃还专程说了好多宽慰的话。
但玉润却知道,这是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才会有的状态。
就像是当初的自己,长跪在祠堂,只等着替阮氏念完最后一遍超度的经文,就引火*。
她凝视着孙谦之,想到想到昨夜阿绝说的那些话。
终是忍不住叹息一声,低声对杏儿道:“让你准备的东西,可是齐全了?”
“恩,女郎放心。”杏儿乖巧的点头,末了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女郎,为何要准备一根断了的琴弦啊?”
“因为……”玉润涩然一笑,话到了嘴边却改了口。
“放的时候小心些,莫要被人看见。”
“恩,女郎放心,那身材瘦削的婢女也找好了,过一会儿奴就想办法让她进来。”
玉润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酸涩无比。
石氏曾说弦断如情断,既然孙谦之因她之死儿生无可恋,那她便亲手制造出一个她还活着的假象吧。
也许对孙谦之而言,宁愿石氏变心,也好过她身死。
玉润叹息一声,想到那晚阿绝站在窗边,轻轻感慨出的这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阿绝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痛苦的表情,好似是感同身受一般。
“女郎!孙郎他已经追出去了。”
杏儿低低的提醒声将玉润唤了回来,玉润看着孙郎踉跄而慌张的背影消失在了大门口,孙老震怒的命人去抓他回来。
“走吧。”
事已至此,她的任务已经完成。
玉润的马车渐行渐远,在哒哒的马蹄声中,孙郎已经被孙家忠仆强押了回来,在他那骨节分明,纤长的手指中,还紧紧的攥着那折断的琴弦……
凛冽的寒风如锋利的刀刃般割痛了他的面颊,恍惚间,他似是听到一声绵长哀婉的叹息。
郎君,保重……
生生世世,永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