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梵音下意识摩挲白玉簪,试探性开口:“你一直带在身上?”
他沉吟不语。
季梵音娇艳欲滴的唇角漾起一抹笑。
最后,他背着她下山。
姑娘倏然倾身靠过来,鼻尖萦绕一股淡雅素香之气。
胸口某处一鼓,多了团东西。
紧接着,轻柔嗓音如空谷幽兰般缓缓响起:“菩提寺一别,它就日日藏在匣子中。今日,终于可以将它送出。”
清晨薄雾浅迷,空中混合干枝与湿气,寒中带暖。
梁榭潇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声音略低:“你方才……梦到了什么?”
“无梦,一夜酣睡。”
季梵音下意识否认。
不知为何,丝毫不想让他知晓梦中之事。
从菩提寺遇见他开始,胸腔隐隐涌起一股执念---靠近他!靠近他!
而梦中出现那人,她有预感,会让两人关系陷入无法反转的凝滞地带。
梁榭潇抿嘴沉眉,骨节分明的长指伸向案几右侧。
片刻,一张对折素白信笺夹着根精简梅枝,缓缓摊开----字迹娟秀、墨香点点映入眼帘:“仲白,气急易攻心。勿让我忧,可否?”
字句落入心坎,平静的心湖猛然掀起一阵波涛。
梦中之境,他亦在。
半人高喷泉两侧,魏剡在左他在右。然而她的眼中,还是只看得到魏剡。
信笺上,美人笑影浮动,如春季含苞待放的第一朵玉兰花。
终是狠不下心,提笔蘸墨回复。
幽深清冷的潭水旁,松木枯枝唰唰在墙上浮动。白衣男子迎风而立,孑然而立如孤山松柏,右手持一把檀木摺叠扇。
自两年前那暴雨如注的夜晚,这些断断续续的画面犹如碎片般,毫无出处又凭空袭来,刚欲深究,头疼如炸裂般。
魏剡捂着脑门,喘息粗而重,恍若被人扼住喉咙,摺扇失力坠落。跌跌撞撞旋至石桌,杜康酒仰头灌入喉头。
半晌,撕裂痛感才逐步缓解,情不自禁轻唤:“林甫。”
晌午十分,城外粥棚正分发粮食,长队拥堵推挤。
一银发粗布衫老人步履蹒跚,瞬间被推到在地。
正踱步而来的魏剡见状,快速扶起老人:“老奶奶,您没事吧?”
随即朝一旁的随从招手,端来热乎乎的白粥与馒头。
老奶奶顺手接过,来不及道谢便匆忙离去。
“国师,这……”
魏剡眼清目明阻断御史大夫王涛的言辞,紧随其后。
临时搭建的简陋竹棚内,老奶奶半扶起白发苍苍又动作迟缓的老爷爷,舀了口粥递过去:“老头子,来,张口。”
“这对老夫妻的儿子死于矿难,迫于生计,一路乞讨到邕都,也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