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薛蟠在平安州失踪,已经有些时日。宫内和朝野上,自然少不了议论此事的话语。太上皇捡了几处话头,拿来跟水溶说笑。约莫行至御花园处,他才坐在凉亭上,对着水溶道:“这次差事,办的不错。”
水溶不敢居功,恭敬的俯下身,对着太上皇道:“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可惜了,没想到让他活下来。”太上皇拦下正要请罪的水溶,轻笑道,“你比你爹要聪明些。可也不必觉得,凡事都能一一算尽。”
别看太上皇如今这般好声好气,可水溶知道。这位太上皇在退位前,性情最是古怪。说句帝心难测,也是丝毫不为过。前脚还笑呵呵的宽慰大臣,后脚就下旨杀人的事情也没少干。
说来说去,都是男人失去了权势。只好拿出礼贤下士的场面样,为自己收拢人心所做的手段。
等到水溶说完感恩的话,太上皇才示意对方入座。这般作态,显然还没忘记自己问鼎天下的昔日辉煌。
“王子腾对此事是个什么意思?”太上皇知道水溶能混进王家的议事圈。后者果然马上道:“陛下,王大人有意请旨速速发兵剿匪。”
听到这话,太上皇终于露出笑脸。兴许是笑得太开心,他忍不住发出轻咳声。一旁的戴权见此,忙唤人拿来披风,罩在太上皇身上。
“陛下,您身子初愈,还需保重龙体才是。”戴权知道太上皇的身体,去年冬日才生过一场大病。一整个春天,都在乾清宫的养心殿里安心调养。
“老了就是老了,再怎么保重,也就那么一回事。”太上皇不以为意的摇摇头,又对着水溶问道,“他们都说朕是大限将至,你来看看朕。”他抬起手,指着自己布满褶子的皮肤,“你说朕还能活多久?”
水溶打了个激灵,立即出声说道:“陛下自然是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啊。”太上皇发出短暂的感慨,目光下意识瞥向奉天殿的方向。他要真能活这么久,他的孝顺儿子不得气得跳脚?
“明日过后……”
一直谨小慎微的水溶,突然听到太上皇发话,赶忙又从位置上站起。太上皇见他这般恭敬,心底更是满意。直接吩咐道:“你就不必去王府了。”
“陛下,可是要往外放风声了?”水溶试探道。
<divclass="contentadv">“前几日他不是训过自己的宝贝太子嘛。”太上皇轻拍着手,“让王子腾府上的人,开始往外传话吧。”
“是。”水溶赶忙应是。他没想到这一步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一个一品大臣,太上皇说丢弃就丢弃。
说来说去,也是怪王子腾自己。自打他升官后,已经有大半年没入宫面圣。
得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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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惯例,去过养心殿,水溶还会特意去一次临敬殿面圣。两位皇帝,都是要紧的人。怠慢了任何一处,水溶都怕给自己引来杀生之祸。
北静王赶到时,李贽正在宫中处理奏折。让其在旁候了半个时辰,李贽才想起堂下的年轻人。随着这两年顾载庸的党羽,在朝堂上逐步被清理出去。李贽压制多年的好脾气,正在逐步暴露自己冷酷和强硬的一面。
向水溶问了几处会面的细节,见到对方的回答并无迟疑、错处。李贽难得夸奖一句:“朕平日忙于国事,养心殿那边倒是要辛苦你们多走动。”
你们父子的关系,谁不知道谁啊。真丢下一把刀来,怕是两个人都要抢疯了,往对方身上捅。水溶谦辞几句,又在李贽的摆手中恭敬退下。
麻烦事情终于处理完,来到宫门前的广场上。回望晴空下的奉天殿,水溶在心中下意识感慨着。说句好听点自己是一个异姓王爷,说句难听的,不过是李家父子养的一条狗。
斗吧,继续斗吧。你们不继续斗下去,天下又怎么乱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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