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恒打量了屋内的物件,“先委屈一下你,这几日,在这里将就一下。差点什么东西,只管让信达出门给你买。”
“他身子……”
小丫鬟情不自禁回忆起,自己在海船上看到的场景。那副旭日东升、波涛荡漾的壮美,不是亲眼所见,光靠书中的文字又怎么能想象的出来。
“啊……是。”陈恒浑身一震,只得强撑着入席。期盼着那边的柳湘莲,能让宫里来的太医帮着遮掩一番。
单薄的屏风后,传来主仆二人细碎的说话声。陈恒不知道她们再说什么,只好侧过身子,尽量避免余光撇到里面的情景。
“有你什么事啊。”可能是信达的表情实在微妙,柳湘莲笑骂着抬手,拍在对方脑门上,“长得黑不溜秋的,我都不担心,你也宽宽心。”
大概是刚刚梳洗过,路过镜子时,她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那张惊心动魄的容貌,从镜中一闪而过。
宝琴好心帮了自己,自己总不能心安理得接受。手中的笔锋,在砚台中沾了又沾。陈恒也在头疼,到底该去找谁帮忙才好。
宝琴大笑,评了句,“你啊你。”
…………
心中有了主意,陈恒当即俯在案上写信。直到信达几番过来催促,他才堪堪收笔,上床歇息。
宝琴把屋内的摆件看了一圈,大概是在屋内躲了一天,她现在还十分有精神,直接问道:“大哥不是会下棋吗?屋里可有棋盘。”
“孔太医,本王这位客人身子怎么样?可有大碍?”
“好。”到底是对陈恒的信任占了上风,宝琴忙点着头。
要不找太子爷?陈恒脑子里突然跳出李贤的样子,想着对方平日的处事作风,突然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宝琴猜到了她的想法,就安慰道:“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再说,谁说我来沈州就是为了见他?莫非在你眼里,小姐我就是如此失智昏头之人?”
“行了,上床歇息吧,别耽误明天的事情。”享受过一番,宝琴从位置上起来,利落的推着丫鬟往床头出去。
她停了片刻,复又道,“雁儿,你说,叫你来选。你是想整日呆在家里,还是像现在这样跟着我东奔西跑。”
也不知道宝琴身子怎么样,竟叫太医真开出方子来。无心翻书的陈恒,索性皱着眉思考。好在机缘巧合,白得了个太医给宝琴看病,倒是希望能药到病除,也算逢凶化吉。
“只能这样了。”柳湘莲也是点着头。没办法,对方毕竟是太医署的太医,总不能拔出鸳鸯宝剑,抵着人的脖子威胁吧。
“大哥,快来。今夜陪兄弟手谈一二。”
“王爷。”
…………
李安给陈恒安排的屋子,是两间并排的厢房。中间的过堂既做待客之用,也能当个简易书房。原本是陈恒是睡在里头,信达睡在外头。
春雁常跟着宝琴读书,自然知道这话是徐霞客说的。
这玩意儿,他平日用的少。只有温彧这个闲人上门时,才会拿出来待客。等陈恒捧着棋盘出来,宝琴跟春雁已经收拾好书桌,两人并肩坐在一处,对着来人露出灿烂的笑脸。
宝琴磊落道:“在扬州时,林姐姐常跟我说,大哥的棋艺奇臭无比。今日正好见识、见识。”
宝琴这副自然坦荡的模样,更把陈恒的心念收住。他也是拿出往日聊天的劲,摆好棋盘,主动拿起黑子落下,笑道:“她那性子,不论说谁,都只会说好话。除非别人不开眼,惹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