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的官员当时就僵住了,按计划,府衙那边可是在酒楼里设宴要款待田、李二人。田安似乎也没想到,林如海敢当众不给他面子。
“咕咚。”
学政的两手一前一后的放着,直到来到林知府身边才拱拱手。陈恒离得太远,又没练过百步内蚊落可闻的神功,自然不可能听清楚他们说话的内容。
他有两件事,至今想不明白。其一是他们到底谈了什么,才会导致一向涵养很好的林伯父当众甩脸色。其二是林伯父这么做,有什么收益吗?
而天子脚下的顺天府,则不需要管那么多,一律正三品。位列天下所有知府之首。其上就是二品巡抚,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封疆大吏,可谓恐怖如斯。
陈恒亦是笑道:“都要吃饭喝水,食五谷杂粮。你还当他们是天上的仙人吗?”他摇摇头,并没有再继续评价此事,开始负立双手,在院子里一边散步一边思考。
他还来不及细想,两侧的队伍都往前几步,等到田安站定后,大部分人都躬身行礼,齐道:“恭迎府台大人。”
推门进来的信达,将刚泡的茶端到陈恒面前。这些东西,都是从二叔的铺上薅来的便宜货。白得的东西,陈恒喝起来那也叫一个香。
想到这一点,陈恒突然心中惊起一身冷汗。他刚刚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田安会不会也是皇上的人?
若是如此,林伯父的行为倒是有迹可循,有利可图。
眼下正事忙完,陈恒喝过茶,就决定下楼在院子里走走。空气中早春的氛围越加浓郁,夜半时分,香味已从暗中飘来。
陈恒站在原地,大概是太无聊,他就继续不着边际的发散着思维。大雍的官袍随明制,四品以上着绯袍。胸前的补子的图案,则用来区分具体的官阶。
陈恒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一个之前思考过的问题来。
他索性就从远角上看起大家焦点下的两人,一个穿正四品的绯袍,补子上绣一对飞舞的云雁,神情气度沉稳,连点头的动作也是少许,显得既不亲近也不疏离。
从一介布衣到绯袍的距离,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无法跨越。就这,说的还是那些考中进士的才子!
那贾雨村凭什么?凭贾、王两家的势吗?可从贾雨村事后对贾家的行为来看,显然不是如此简单。官场上背叛恩主,那谁还敢信他。
陈恒心中一震,没想到是这个人。那青袍人的身份,也不言而喻。必然是梅学政提过的李卞。
可要说他因为受不了田知府几句讥讽,就当众撕开扬州跟金陵的场面,那也不符合他谋定后动的性子。
陈恒点点头,又问,“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信达眨眨眼,笑了笑,“二哥是说什么?弟弟倒是奇怪,原来当官的人,也会跟我们老百姓一样,青面赤耳的吵着架。”
那对于陛下这一方的人来说,重要的是贾雨村这个人,还是金陵知府这个位置?
难道没了贾雨村,陛下就坐视金陵知府落入太上皇之手???
“林如海……”他指着离去的背影,语气既有焦躁、亦有几分不善。
船只靠岸的声音,让在场等候的人精神全都一振。陈恒也不能免俗,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在最先靠岸的那艘官场上,身着青色官袍的扬州学政,志得意满的走过船夫铺就的木板。
后面的事情,再无关陈恒等人。平白看了一场热闹,这些学子嘴上不好说什么,脸上可个个都兴奋的很,想必等他们回去,码头上的热闹很快就会在城内传播开。
陈恒不相信林如海这样的人,会一时情绪上头,当众做出这样无脑的事情。
可这样的辩论,却很快就戛然而止。林如海最终没给大家看戏的功夫,自己抬抬手,只说了一句什么,就转过身离去。
久坐伤身,陈恒在院中散步时,还会特意抬抬胳膊,转动转动脖颈。信达对于哥哥的行为,已经熟悉到视之无物。只是他觉得这些动作太过滑稽,言辞拒绝过陈恒的教授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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