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又是笑着点头,能化干戈为玉帛,那就最好不过。他忙看向逆子,连连使其眼色。宝玉虽是他亲子,可贾政并不了解宝玉。这个年纪的男儿,最好面子。
被陈恒一句赔罪,拿住自己短处。宝玉再敬酒,想不弯身、想不低头都难。可真要这样做吗?真的要给娶了林妹妹的贼人,弯腰吗?
要不,要不……还是摔玉吧。
“宝玉!!”贾政等的有些不耐烦,轻喝着。来的路上,他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儿子过来,好好赔礼道歉。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是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
被亲爹这般一喝,宝玉这才如梦初醒,眼见四周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他左思右想,还是抓紧应付过去吧。如此认命般的举起手,宝玉朝着陈恒手里的酒杯一碰,弯腰低头道:“谢世兄大人有大量。”
陈恒有些意外,没想到贾政对宝玉的威慑力这么大。索性也满饮一杯,又朝贾政笑道:“二舅有福了,宝兄弟到底是长大了。”
能诚实的面对形势,能压下自己的性子,去做不愿意的事情。这往往是男孩,走向成熟的第一步。每个人都要经历,无人可以幸免。
陈恒说的坦然,贾政亦有此感。后者始终觉得儿子本性不坏,只是自幼被他娘、奶奶宠坏了。受不得委屈、经不起敲打。好好一个男儿,养的到跟个瓷娃娃一般。稍有不如意,就是哭闹不休。从不想想能为家里做些什么,替长辈分担一二。
“真要能长大些,我也是知足咯。”贾政笑道。他应该是欣慰的,只从脸上的笑容来看,他是真的关心宝玉这个独子。
可宝玉脸上浮现一抹燥色,越觉得此地吵闹的很。为什么从小到大,贾政永远都要逼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
读书如此,给陈恒赔礼亦是如此。
无论自己做什么,都得不到贾政一点夸奖。
到底我是爹爹的儿子,还是陈恒是他儿子?
宝玉越想越委屈,只告罪一声,从陈恒眼前匆匆逃走。他知道,这世上只有奶奶真正心疼自己。会柔着声一遍遍喊他‘宝玉、宝玉’。他想奶奶了,他要去找奶奶。
<divclass="contentadv">瞧着宝玉狼狈的身影,陈恒微微眯起眼睛。也罢,再过段时间,自己就要外放。估计等自己跟黛玉到回来,这偌大的荣国府内,还能剩下几人,犹未可知。
思及此,陈恒再放眼。见满堂宾客热闹异常,酒劲上头的微红笑容,在灯火下十分显目。情不自禁,他心中想到一句话: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陈大人。”
耳旁突然传来有些熟悉的招呼声。
陈恒跟贾政一起转头,才发现是王子腾不知什么时候来了。面对他,陈恒更是要打起精神,十万小心的应对着。
“王大人。”
王子腾提着酒杯点头,直接坐在贾蓉先前坐过的位置上,示意陈恒坐下陪自己。
“妹夫若是有事,就先去忙。”
王子腾都这般说了,贾政也只好从命。他朝着陈恒点点头,就告辞离去。
说来也怪,王子腾往这一坐,四周好像自动留出些许空地。周遭路过的人,都下意识避让过去,只是暗地里用目光偷偷打量此处。
“持行既然已经饮酒,不如陪老夫一杯,如何?”
真是好霸道的人,王子腾自顾自说完,已经提起酒杯饮过一口。
陈恒倒不担心对方是来替宝玉出气。宝玉若真这般重要,他会娶的人就不会是宝钗了。亦是饮过一杯,陈恒才转出杯底,示意自己一饮而尽。